正月十五,元宵。
演出當天,沈滿知早上六點就到了梨園,依琳剛好也從車裡下來。
蒹葭降下車窗,看著對車下來的人,吹了聲口哨,揶揄地看著對面兩人,「小別勝新婚啊。」
沈滿知微微挑眉,自從和蒹葭談開之後,兩人偶爾在梨園碰到,也是點頭打個照面的簡單關係。
秦宴風站在沈滿知身後,撫在女人腰後的手輕按,「大哥也來京城了。」
沈滿知看見蒹葭明顯的愣了下,隨即白皙的手把上方向盤,笑了笑,「先走了。」
沈滿知抬眸看了眼身後人,「他們……不是離婚了嗎?」
「你之前說他們倆看起來貌合神離,有沒有可能,只是單方面的不喜歡?」
沈滿知不解。
秦宴風牽著她往裡走,低聲道,「你要是對他們感興趣,晚上講給你聽。」
沈滿知沒接話,被牽住的手一陣滾燙。
演出完後,她就要離開了,或許沒有晚上了。
進了後台,周圍人的目光幾乎一瞬間聚集在她身上,最近的輿論確實影響很大,沈滿知也沒過多在意。
上午確定好最後的演出流程,並走完一遍彩排之後,已經是下午一點了。
池慕從自家五星級酒店給大家定了午餐,下午稍作休息便可準備演出。
沈滿知剛從更衣室出來,鬢邊碎發因一早上的排練有些浸濕,臉頰也有些紅潤,像極了昨晚事後的嬌媚。
秦宴風坐在大廳沙發一角,漫不經心地纏繞著手腕上的黑繩看著她。
「沈老師,您的飯。」
有工作人員惦記著收拾來晚的老師沒領到盒飯,上前遞給沈滿知一份。
「謝謝。」
沈滿知接過盒飯,叼著一次性餐筷準備撕開,忙了一上午,有些餓得慌。
轉眼就看見角落孤零零一個人的秦宴風。
因為要來梨園,她起得早,秦宴風不由分說地跟在她身後收拾完要送她過來。
這是,等了她一上午?
盒飯當然沒有他的份。
她眨了眨眼,放下餐筷,走到正在看彩排回放的池慕面前。
「我出去吃個飯。」
「去吧去吧,」池慕根本沒心思理她,「誒等等……」
他瞧了眼餐盒,看著她又欲言又止,想起昨天下午令網友沒有一點點防備的三條官宣微博,又看了眼角落的男人。
算了,夫妻倆肯定已經交流過了。
於是他改了口,「這還不能入您的眼?」
沈滿知沒看出池慕的猶豫,「嗯,我挑食。」
往外走時,她叫了聲秦宴風,「走了,吃飯。」
秦宴風開車,沈滿知扯過安全帶繫上,「吃完飯你回去吧。」
「下午什麼安排?」
「睡個覺,等晚上演出。」
路口紅綠燈,秦宴風降速停車,「嗯,我等著你。」
「等我做什麼……」
「那你演出後會離開嗎?」
沈滿知劃拉手機的動作微凝,感受都身邊人投過來的視線,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到他自言自語。
「和上次除夕一樣,不聲不響地走了。」
紅燈還剩三十秒,秦宴風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沈滿知……」
他是想說些什麼的,可是突然發現挽留她沒有資格,示弱沒有理由,指責她……
沈滿知等了良久也沒聽到他後面的話,倒是後面傳來催促的喇叭聲。
沒說出口的話跟隨著汽車鳴笛聲再次駛入車流。
沈滿知找了一家以前常去的飯店,廚師擅做槐城菜系。
中途出來上衛生間,她倚在前台結帳,隔著長長的廊道,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被拉扯著抵在了昏暗的陽台。
這家飯店,她帶京末來過很多次。
往回走的時候,陽台兩邊的窗簾被拉開,京末從裡面走出來,手提包狠狠往後一甩,迎面和沈滿知對上,眼底的怒氣都沒來得及收回。
「知知……」
京末正想問她怎麼在這兒,身後的男人走出來整理著手腕袖口,也看到面前的人。
「喲,嫂子。」
這句嫂子喊得極其輕佻,畢竟衛松前兩天還在秦宴風的病房門口對她陰陽怪氣。
沈滿知掃了眼京末微紅的唇,「吃飯沒?要不要一起?」
「我吃過了,」京末抬手蹭過唇角,「先走了,晚點再來找你。」
京末提著包離開了,衛松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掃了她一眼,「阿宴為你發聲明,已經挺讓我意外了,沒想到秦家和霍家也相繼發文,倒是挺罕見。」
秦家和霍家?
昨天只知道秦宴風發了微博官宣,難道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後續?
「霍家?」
「阿宴的母親,姓霍。」
沈滿知眼眸微凝,衛松看她愣神,輕嗤一聲,「京城隱世權貴霍家,看在阿宴的面子上,竟然親自下場為你澄清緋聞。」
昨天荒唐一下午,並沒有去了解緋聞後續的沈滿知對此全然不知。
「昨晚媒體瘋狂炒作這件事,原本對向你的矛頭,現在全指向了阿宴。」
沈滿知沒說話,衛松以為她是心虛了,「你知道網上說什麼嗎?說他甘心被戴綠帽子也要給你名分……還有更難聽的,阿宴對你有感情,我尊稱你一聲嫂子,但是你何曾為他考慮過?」
沈滿知突然看向他,眼神又冷又燥。
「緋聞的事已經有澄清,你若是視而不見,那分明是對我有偏見。」
她不卑不亢,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更何況,我沒做過的事,要向誰證明?你是他朋友,護著他來指責我,我能理解,但請你也弄清事實真相,再來彰顯兄弟情。」
衛松眉梢微蹙,嘴角緊繃,看到沈滿知往他面前走了兩步。
「倒是你,衛大少爺,婚約在身,卻對別人死纏爛打,明明身邊有那麼好的榜樣,你是半分都沒學到。」
她反唇相譏,吃過的虧當然得找回來。
說完她轉身邊走,衛松捏了捏拳,極其冷淡道,「捫心自問,你為他做過什麼?」
沈滿知停了半秒,轉角進了衛生間。
她對秦宴風身邊的朋友向來沒有什麼交集,除了自己湊上來求罵的周覓。
衛松她更是接觸得少,多是從京末口中聽聞。
為兄弟打抱不平,她沒計較,但是混淆黑白,她不能忍。
涼水鋪濕臉頰,她扯著紙巾擦乾臉上的水,再出來時,長廊已經不見了衛松的身影。
走到前台,叫服務員拿了包煙。
她側身倚靠在雕花石柱上,撕開包裝,含了一根在嘴邊。
「需要打火機嗎?」
前台小妹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她眼睫微動,聲音含糊,「不用。」
下一秒,嘴邊的煙被叼走,秦宴風站在她身邊低頭,「晚上要演出,怎麼還抽?」
沈滿知身形懶散,連帶著抬眸看他都多了幾分冷清無味。
【捫心自問,你為他做了什麼?】
要真算來,她做過一件事,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也不至於到時候離開了,還惹得他戀戀不忘。
不開始,就不會忘不掉。
「你吃好了?」
秦宴風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人表情,她出包間太久,以為發生什麼事,他才尋著出來,沒想到看到她狀態很不對勁。
分明就是一副厭世暴戾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向他伸出獠牙,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
沒想到她開口是這句。
「嗯,去哪裡休息?」
沈滿知直起身,「梨園附近酒店吧。」
回包間拿了衣服,兩人往外走,周圍隱約傳來拍照的聲音。
沈滿知神色淺淡,先一步走出了飯店。
上車後,秦宴風遞給她一盒東西,她垂眸一看,是潤喉糖。
上午又是開嗓,又是排練,嗓子雖不至於啞,但有些干。
她含了一片在嘴裡,心底卻無聲喟嘆,「謝謝。」
抱歉寶貝們,二次感冒風寒了,難受得要死掉了,只能更一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