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佲往她身上掃了一眼,垂眸喝茶。
「京城天冷,不比槐城。」
潛台詞是她穿得太少,容易感冒。
沈滿知抬手攏了一下身上的披肩外套,拾階而上,「勉強能過。」
司佲示意她坐,「池家那小少爺的元宵首演,你確定要去了?」
「先生消息真靈通。」
「因為這件事,學校里最近傳你的消息,傳得挺厲害。」
沈滿知俯身沏茶,不為所動,「當初替補演出,已經傳過一次了,翻來覆去也無非那幾件事,耳朵都聽出繭了。」
司佲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這次,特意傳到了我耳邊。」
沈滿知側眸,「嗯?」
「說你,是我養的金絲雀。」
「呵,」沈滿知一聲嗤笑,只覺荒謬,「他們可能甚至都沒見過你,怎麼就傳出這檔子事了?」
怎麼就沒傳到她耳朵里?
司佲淡淡地瞥她一眼,「你大二那年,學校給你記過處分,以及你大三輟學,都是我陪同的,見過我的人,不少。」
沈滿知抿唇,在一旁坐下,隻字不語。
司佲嘴角輕提,「你是想讓我去解決這件事,還是你自己處理?」
這謠言的主角傳到司佲身上了,若是他去解決,那就不僅僅是公開道歉、上門賠罪那麼簡單了,那定然是要讓那始作俑者明白什麼叫引火上身、殃及魚池,然後悔不當初。
「我會處理。」
司佲轉動輪椅朝另一邊轉去,「也對,你現在是有夫之婦,和我傳緋聞,豈不是給你那位枕邊人招惹是非。」
沈滿知挑眉,倒也沒有反駁。
想起來這兒的正事,她轉移話題,「我在槐城的時候,你安插了多少人在我身邊?」
司佲被她的直截了當給氣笑了,她這人要是心情好,對他用敬語,說「您」,但多數時間她都心情不好。
「這麼聰明,自己看不出來?」
沈滿知眼底滑過一抹厲色,她垂眸掩去情緒,「初四那天,我從槐城回京城,路上碰到點麻煩,也是你派人幫我支開的?」
司佲淺淡一笑,「你猜?」
「……」
這個語氣,聽起來倒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司佲做事向來十分低調,就算是幫她,也只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比如她在舊街和那八個大漢打過架之後,是司佲派人又將那群人收拾了一遍,就這,還是她那天打電話威脅花臂老闆知道的。
至於除夕夜那晚在十里洋場,司佲的人為什麼沒有出現,除開粼江有叛徒這件事之外,她自己出任務時,司佲是從來不會管的,一是因為她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二是,他公私分明,這種公事,他只會看結果。
但說回來,他為什麼要在其他事情上幫她……
沈滿知稱他這種偏執的行為舉止:吃飽了沒事幹。
所以那天在槐城高速郊外,那輛經特殊改裝的悍馬,到底是誰在幫她?
這個疑問直到她上了飛機,放空思緒時,想起了秦宴風。
白虎不放心,和她一起回了藍灣的別墅,跟著她進樓,在門外等著。
沈滿知剛打開門,就聽到細微的一聲貓叫。
只只趴在沙發上,向來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搭著,無精打采地朝她看過來。
似乎還認得面前的人類,它站起身子,邁著貓步走回來蹭了蹭沈滿知的腳,沈滿知順勢將它抱了起來。
貓糧盆里是溢出來的吃食,是智能款放糧機,剛過中午,很明顯,這傻貓對食物都失去了興趣。
沈滿知隨便擼了兩下,將傻白甜放在貓糧盆邊,從儲物櫃裡找到了貓罐頭,打開後放在地上乾淨的小瓷盤裡。
她學著秦宴風在家擼貓的姿勢,撓了撓傻白甜的下巴,又溫柔地按摩著大餅似的腦袋。
只只發出舒服的咕嚕聲,貼著沈滿知蹭了又蹭,發出嬌氣的喵嗚聲,然後才開始走到貓盆邊,動作優雅地進食。
沈滿知拍了張傻白甜吃貓糧的照片發給秦宴風。
「守著吃了。」
秦宴風只告訴她去了國外,卻沒說是哪個國家,她想著有時差,也沒著急對方的回覆,卻沒想到一個視頻電話切了進來。
屏幕里的男人身穿黑色高領毛衣,倚在陽台邊,手邊一杯褐色咖啡,還有開著的電腦。
他脖子長,穿高領毛衣多了幾分禁慾和冷淡,和平時的溫潤有了不一樣的壓迫感。
沈滿知翻轉鏡頭,知道他想看貓,「貓盒裡堆積的貓糧估計有兩頓了,可能你走後,它就沒怎麼進食。」
秦宴風的視線里,屏幕上的美人一閃而過,就轉到了只只的身上。
他喉結滾動,「你吃飯了沒?」
「沒有,等會兒去吃。」
只只聽到主人的聲音,從和它臉差不多大的貓盆里抬起頭來,疑惑了幾秒,尋找聲音湊到沈滿知面前來,盯著手機屏幕。
「我看看只只。」
沈滿知又將畫面翻轉回來,傻白甜差點埋進她手機里,整個腦袋往屏幕上懟去。
秦宴風那雙多情眼看著對方的屏幕,占據了百分之八十畫面的只只,能從縫隙中看到沈滿知的臉。
「家裡沒人,它就不肯好好進食,就是這點嬌氣,」秦宴風的目光透過空隙,落在沈滿知的臉上,「它狀態是不是不太好?」
只只趴在地上,罐頭一口沒動,貓糧也不吃了,盯著屏幕,好奇地用爪子扒拉了兩下。
「現在好多了。」
秦宴風抬手點上屏幕,和貓爪對上,「我還有過幾天才能趕回來。」
沈滿知想起元宵首演的排練,還有一周。
「帶它去京城,行嗎?」
不然,就只有拿給周覓養幾天了。
有人敲門,秦宴風往室內走,「可以,託運的證明在客廳……」
「秦先生,晚上有約嗎?」
性感魅惑的御姐音打斷他的話,秦宴風看著面前的人,抬手捂住手機聽筒,神色漸涼,「沒空。」
說罷,也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又關上門,看向手機屏幕,沈滿知抱走傻白甜,站起身來,表情冷淡,「在客廳哪兒?」
秦宴風直勾勾地看著她,「剛剛那是工作上的同事。」
沈滿知走到客廳,再次問他,「證明在哪兒?」
「客廳茶几下左邊的拉箱裡,航空箱在儲物室里。」
沈滿知翻轉了攝像頭,秦宴風看不見她,只見一雙白淨的手在拉箱裡翻找了一下,拿出一疊證明來。
「沈滿知。」
「嗯?」
秦宴風雖然看不見她,但她能看見自己,於是眼底含了點笑意,語氣有點哄人的意味,「不開心了?」
沈滿知半蹲在地,檢查手裡的證明,她將攝像頭一轉,面向自己,似笑非笑道,「哪裡看出我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