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8章 章八七 掌門屬意
趙蓴倒未有多少神情表露,卻是旁邊的陳寄菡在聽了這話之後,立時面色複雜,目光閃爍起來,她心道外間傳言若真如老祖所說這般,乃是口說無憑的虛妄之言,那這幾年裡各大洞天和世家弟子的動作,都可謂是白費功夫了。
「竟非掌門仙人之意?」趙蓴微微訝然,繼向著陳珺言道,「既如此,我等做弟子的只聽從上頭吩咐就是了。」
陳珺便點了點頭,又與趙蓴敘話幾句,忽而心中悸動,不由抬眼上望,見是一枚清光湛湛的符詔破天而來,隨後徑直落到趙蓴跟前,叫後者眼中也浮出幾絲驚訝,微微怔愣之後才抬袖拿了符詔在手。
陳珺眯起眼來,笑意更濃幾分,又伸出手來向上那符詔的來處一指,言道:「既是掌門仙人相召,我便不多留你了,應是快快前去為好。」
趙蓴有些意外,旋即站起身來與陳珺告辭,這才被陳寄菡送至環月洞天之外,一路再向掌門所在的元渡洞天過去。
長善宮外,兩個看門童子面容稚嫩,卻又端起一副嚴肅神情,看去頗有幾分有趣可愛,今一見趙蓴前來,便由左邊的童子上前迎接,開口道:「羲和劍尊,請隨我二人前去面見掌門。」
趙蓴不做猶豫,當即跟上這兩個童子的步伐,只是並未進得長善宮內,而是轉了方向西行,過約半刻之後,來到了一處高台之下。
這高台平地而起,自下望去能見游雲縷縷,襯得玉柱碧瓦更顯毓秀,隱約能見一人負手站於其間,風骨絕塵,超脫凡俗。
她自知那人便是掌門仙人,又見兩個童子俱都止步於高台之下,便當即凌身縱起,裹起一陣風雲在袖,徐徐落到台中,稽首與掌門見禮。
封時竟也不與她避諱,轉過身來微微頷首,便言道:「你從鴻青殿主那來,想也知曉了門中流言內所說的機緣是為何物。」
趙蓴點了點頭,承認道:「陳家老祖已將其中內情與弟子言明,只是對那龍虎樓一說並不認可。」
封時竟對此不置可否,亦毫無多言之意,趙蓴只得按下心中想法,聽他一轉話鋒言道:「太元共尋到魔種根源四處,若將之盡數拔除,或可解我界魔種之患,只是這事牽涉頗廣,並不好分配給諸宗之手,最終便由我派與太元、一玄這三派各取一界,再由月滄和嵐初兩派共取一界,派遣自家弟子下界誅邪。」
趙蓴面色泰然,聽得這五處宗門後,亦不由細細思索起來。昭衍與太元地位超然,實凌駕於其餘宗門之上,四方小界要分給這兩派便乃理所當然之事,至於剩下的一玄劍宗,一則底蘊深厚實力不凡,二則劍修手段為魔種所忌怕,將其中一處小界交予此派亦為常理。不過一玄與昭衍向來關係親厚,太元若要在此權衡,最後的一方小界就必然要落在與自身同氣連枝的宗門之上。
若以趙蓴來看,月滄門當為其中首選。
反是與月滄共取一界的嵐初派,此刻頗顯得有些突兀起來。
梅仙人飛升失敗,縱是不曾道毀人亡,卻也因此轉為了散仙之身,既受塵劫所掣肘,所帶給嵐初派的照拂便必然比不上從前時候。上無仙人坐鎮,下面弟子又頗有青黃不接之相,按說這嵐初派在正道十宗之內,已然是淪為了最弱一流,如今之事雖可謂一線轉機,但想要從月滄、渾德兩派口中奪過肉來,只怕也頗為不易。
卻不知此派與太元之間究竟有何往來,方叫太元肯從中出力,叫如今式微的嵐初也來分一杯羹。
她不好將心中揣測吐出,便只默然不語,聽封時竟細細講來,道其餘三宗已是派了弟子下界一探,只是尚未得到結果,想拿魔種根源必然藏得極深,不好尋到其蹤跡,又或者十分難除,等閒修士並無法對付此物。現如今,也只有昭衍還未有所動作,無怪門中人心浮動。
道完這些,封時竟拂塵一揚,卻有淡淡笑容浮上面來,道:「趙蓴,你可有把握根除此禍?」
趙蓴心頭一動,頓時聞弦知雅意,俯身下拜道:「弟子當竭盡全力,將界中魔種根源拔除,此事不成,絕不返宗!」
封時竟對此也不多言,只輕嗯一聲,點了點頭道:「此事交予你去做,自當比旁人更叫我放心,只是那魔種根源也絕非尋常邪物,你去了也得小心為上,不可急躁冒進。」
說罷,又拿了拂塵向下一指,便就有兩片霞雲託了個似玉非玉,通體青綠的半月壺來。
「此是清靜自在壺,若拔了魔種根源放入其中,便可徹底阻絕那邪物的影響,平素帶在身上,亦有平心寧神的功用,你且拿了去,對根除此禍也算有些助益。」
趙蓴抬手接了此物,這才起身拜謝,並詢問道:「不知此回行事,掌門又屬意哪幾位師兄師姐與弟子同去?」
封時竟擺手轉身,只留一道頎長背影,淡淡道:「此事你一人去了便是,若有不便之處,帶些弟子、僕從也是得行,其餘之人便不必了。」
趙蓴面上不露,心頭卻大為驚訝,不過其身為弟子,又豈有質疑掌門之理,便依言下拜,應聲稱是,這才滿腹疑竇地回了洞府。
且在她離了元渡洞天后不久,門中便有消息傳開,講那流言中的機緣為真,只是弟子並不在龍虎樓中擇選,如今只定下真陽洞天的趙蓴一人,似是不會再有多的弟子前去。
消息既出,自然驚動四方,然這旨意畢竟出自掌門仙人,一時倒無人敢在明面之上表露分毫。
陳寄菡才將趙蓴送出環月洞天,便不到三五個時辰,就聞見這一說法流傳出來,當即是驚得神情大變,連忙動身去尋陳家老祖,等到其跟前才見陳珺毫無異色,似對此早有知曉,如今不過證實此念罷了。
她眼神微動,不由驚訝道:「老祖宗早就曉得了這事,又為何不同那趙蓴言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