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章四五 大日天光

  第1146章 章四五 大日天光

  神日宮,幾個羽衣少年恭敬而立,看一道燦燦金光自天上落下,有兩名女子被烏髮金瞳的少年引出,便知這就是大帝要見的兩名人族修士,遂不敢慢待半點,連忙是上前迎接,又不好叫裡頭苦等,行過禮後便讓人將柳萱帶了進去,轉而將趙蓴引至一處偏殿等候。

  趙蓴行入殿內,見此處景致開闊,兩面皆不曾高築牆壁,而只立了四根雕滿圖騰的玉柱,因這神日宮也是一處懸宮,甚至遠比六翅青鳥族的寶鏡宮更高,幾乎只在三重天域之下,平日裡隨著清風浮動,便有雲霧隨之淌入殿內,迷濛如仙境。

  她回憶起來時,從空中眺望到神日宮全貌的景象,便記得此座懸宮紅牆金瓦,氣勢恢宏,正中大殿高聳如雲,兩邊依次矮下,整體若「山」字般齊整對稱,間有赤紅、櫻粉、橙黃顏色的雲層堆積其中,仿若朝霞並夕色同存,細看去,才知是美樹成林,花葉相聚。而在神日宮之後,一輪黃、橙、紅諸色變幻無窮的半日耀映長空,將周遭雲層俱都塗成一片霞彩,一時竟叫人移不開眼去。

  趙蓴略有熟悉之感,遂內視一番,察自身紫府神宮便如此象,只在氣勢與細密之處稍顯遜色,已足以讓她驚訝不已。

  日宮族人乃天妖之軀,向來要高大健壯勝過人族,故這大殿之內的種種布置,對常人而言也要巨大許多。趙蓴入座之後,便打量起這周遭擺設,發現殿內喜用金物,尤愛各色寶石鑲嵌於金器之上,大多被塑成鳥獸形狀,與她一路行來時,在曜日島各處所看見的雕像大多一樣。

  然將眼前所見與之聯繫一處,卻發現這些鳥獸雕像之上,幾乎都不曾雕出眼目,而是以各類璀璨奪目的寶石嵌於其中,又想到在寶鏡宮所見到的六翅青鳥巨像,和上頭空洞的一對眼眶,便實在怪不得趙蓴多想了。

  坐等時,先前那烏髮金瞳的羽衣少年又端來一盞金杯,日宮族人不愛茶水,連待客之物也是顏色棕黃,晶亮如琥珀一般的蜜酒,盛在杯中搖搖晃晃,散發出甘甜如蜜的香氣,聞之欲醉。

  趙蓴端過金杯,出聲將羽衣少年留住,言道:「慢,我有一事須得問你。」

  那少年依聲停下,也不拒絕:「尊者請說。」

  「聽聞神日宮中有一幅大日天光圖,不知有何特別之處?」

  此還是乘駕如意天舟渡海之時,由柳萱所告知她的事情,講日宮大帝潛修之地,掛了一幅大日天光圖,其中內容有關於日宮三族的歷史由來,又附得有金烏神威,實乃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極少會給予外人觀摩。

  只是柳萱取得金烏傳承之後,與日宮接觸便成了必行之事,不僅是要觀摩這大日天光圖……帝烏血,也得儘快拿到手裡!

  好在兩人如今已經上島,柳萱轉生之事,也早被日宮幾位族老知曉,她與長纓之間已是有過一次帝女之爭,再多一次自也無妨。

  「回客人的話,這大日天光圖乃是我日宮的至寶之一,」羽衣少年一愣,待斟酌片刻後才開口答道,「其上記錄了當年金烏先祖衍化三族後裔的故事,因太過珍貴,一直是留在陛下手中放置的,便連族老們想看也不容易,我輩更是見也不曾見過。」

  他神情認真嚴肅,其中不乏對外人詢問此事所表現出的戒備,只當是小心忖度過什麼該講什麼不該講,這才敢與趙蓴交談。

  得此回答,趙蓴並不意外,便又通過這羽衣少年的表現,確認了那大日天光圖在日宮三族之中的地位,曉得柳萱想觀摩此圖所冒的風險絕不會小,而曾是日宮族人的柳萱尚且如此困難,她這外族修士,便更是希望渺茫了。

  不錯,聽柳萱講後,趙蓴對那大日天光圖也是有了幾分心動,其中一大原因,便是她修行的道法名為《大日天光叱雲寶書》,涉及道名與寶名,命名者自然不會隨意為之,一個是有關金烏大神的圖卷,一個是指向大日之道的至法,要說兩者之間毫無關聯,恐怕也不大可能。

  便只看覲見那日宮大帝時,會否出現一線轉機了。

  見這羽衣少年面色緊張,似乎是在怕她詢問更多關於族中至寶的事情,趙蓴便也不好為難於他,遂揚了揚手叫他下去,在這偏殿之內等候了有兩個時辰,才見羽衣少年重新步入殿內,這回身後跟著的人,正是一臉輕鬆寫意的柳萱。

  趙蓴放下杯盞,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兩三步便走上前去,攜了柳萱的手,道:「如何了?」

  「你放心,」柳萱輕輕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陛下問了我先祖傳承的事,又允了我不少請求,這事……算是成了。」

  「還不算完全成了,」趙蓴聞此喜訊,自將眉頭松下,俄而又變了眼神,目光銳利道,「要奪那物,還是得好生準備一番。」

  要奪何物?

  自然是長纓手裡的帝烏血。

  二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這才放了趙蓴隨羽衣少年前去。

  統御三族的日宮大帝,其本身也是仙人之尊,常人慾見之,必然心神搖晃,思緒難安,然趙蓴經歷之中,面見源至期仙人也不止一回,故此番前去,心中也無多少震盪,只一切如常罷了。

  前頭的羽衣少年見之,不免心生訝異,暗道,怎的一個二個前去拜見陛下時,都是這般平靜無波,似乎等會子要見到的只是個修為略高些的前輩,而不是主宰一切生死的仙人。

  前頭那柳萱如此,現在這趙蓴也是這樣,當真奇了怪了。

  羽衣少年將趙蓴引至一道禁制,便就停下了腳步,她往前一看,見金輝如水波一般從頭頂流淌下來,前頭模糊不清,只一片迷濛混沌的五彩神光,待見少年點了點頭,恭敬道來一個「請」字,趙蓴才凝了心神,抬腳往金輝之中跨去。

  這一步,仿佛將身投入一條湍急的金色河流之中,一時叫人有些胸腹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