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魔？
這個說法有兩種解釋，一種是養魔族的魔，還有一種是把活人煉魔。
這兩種的差別很大。
但都一樣缺德。
蘇七想要詳細地問，但春雨看起來受驚不小，即便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身上還在發抖。
除了恐懼，也是因為冷。
就這會兒功夫，風雷城已經下雨了，而她更是穿得單薄，蘇七取了一件大衣，給她披上。
「先換個地方說話。」
春雨連連點頭，「是我疏忽了，小姐，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去見莫小公子他們。」
「好。」
彭中這會兒也過來說，「看過了，入口附近沒人。」
春雨小聲說：「小姐，跟我來。」
蘇七跟姜落言、唐恩弘臨跟著春雨還有彭中，進了萬春樓後院，到了一座井口。
蘇七目光落在了井上，發現一切如常，並沒有靈力波動的痕跡，卻是春雨走到了井口的邊上，按下了一塊磚石。
便見樹旁，突然跳出來一個空間漩渦。
「小姐，這裡。」
蘇七認出來，這是傳送口。
她瞧著春雨跟彭中，道：「我先走。」
春雨看出她擔心自己，輕聲說，「小姐，放心，我們走過很多次，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蘇七並沒有答應，要求與春雨並行。
邁過傳送口之後，出現的是在一片黝黑的森林裡，陰森森的，不見光亮。
如整座風雷城的情況一樣。
但蘇七知道，林中有人。
就在她先出來的剎那，立刻就有冷箭對準了她，喝道：「是誰？」
春雨急急地道：「別動手，是小姐！」
聲音剛落，林內突然陷入了寂靜，而幾聲窸窣聲之後，莫彭彭竄了出來。
沐言比他慢了一點，可也背著弓箭，從樹上跳了下來，見到了蘇七，兩個大男孩像是見到了親人一樣，眼眶都紅了。
「元帥！」
「大小姐！」
蘇七神色一頓，目光落在了他們兩個人身上，忍不住就道：「你們怎麼混成這樣。」
一身狼狽，鬍子拉碴，而身上活像是從泥潭裡滾過的，衣服都認不出什麼顏色，與當年蘇七剛被寒雪城時，遇到的已經餓了一個多月的沐言相差不了多少。
可這一年，沐家軍可已經不缺吃的了。
兩人也早就被蘇七養出了一點肉來。
可現在……
全回去了！
而他們來風雷城，可是不到半個月，玄者大賽還沒結束呢！這活脫脫經歷了三年災荒的難民。
莫彭彭跟沐言兩人擦了一把臉，「就……」
彭中道：「我跟春雨姑娘沒來的時候，他倆更慘。」
原先春雨跟彭中可是調派給嚴書白的，但他們卻出現在了這裡，可見裡頭還有許多情況。
蘇七平復呼吸，「先到你們住的地方再說。」
莫彭彭跟沐言當即帶路，傅北跟於治、於寬他們則留在了林子裡高處把守。
蘇七神識放開，就知道這林子裡都防備成什麼樣，而這些人都累成什麼樣。
她沒說什麼，因為她發現了，裡頭的人更多，比四百人多，蘇七推測，至少千人以上。
可等到了地方，蘇七才發現，她低估了。
黑色森林後方是一座低勢山谷，鬱鬱蔥蔥的黑色樹木擋住了這一片盆地，剛好形成一座天然的遮擋，整個地勢，就像是一個倒扣的碗。
入口是在碗沿的位置開出來的一個小口。
莫彭彭跟沐言帶著他們往入口進去之後，空間就變得開闊，可再開闊的地方，住了幾千人，也顯得擁擠。
可明明有數千人在，蘇七他們進來時，卻聽不到什麼聲音，那一張張消瘦的臉看著他們時，只有緊張、驚恐、還有害怕。
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居然還沒有叫出聲，即便是有恐懼的，也只是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聲。
安靜。
數千人的山洞，卻安靜得宛若只有他們幾個人的腳步聲。
蘇七跟姜落言直接被眼前的一幕給衝擊到了。
唐恩弘臨看不到，可他能夠聽到呼吸，也能夠用元神感知人的存在。
但在此刻，他也頓住了。
如果只是一個人，他們並不會覺得驚訝，十個人，上百個人，軍隊出身的，他們也能理解。
可眼前這些並不是。
他們是百姓。
身上那些微弱的靈氣，是因為居住在中州之境而自帶的強體質，但在玄宗遍地走的中州，他們也不過是最普通的百姓。
可現在，這數千人一同一聲不吭地藏在這裡，明明臉上寫滿了害怕，但就是一聲不敢出。
似乎是害怕著什麼的到來。
蘇七看向了莫彭彭跟沐言他們。
莫彭彭也明白他們的衝擊，他輕聲對百姓們道：「你們別怕，這是我們的大小姐，不會害你們。」
可這些人的恐懼依舊沒有消失，只是看到莫彭彭跟沐言他們之後，顯然感覺到情緒緩和了很多。
莫彭彭是在洞口附近，有一塊小小的休息地，最多只能容五十人休息。
可見沐家軍的人就在此地輪換。
蘇七看著那些宛若驚弓之鳥的人，再克制不住，道：「怎麼回事？」
春雨還沒說話，眼淚就先下來了，但她擦去了。
莫彭彭說：「這裡的人，應該是整個風雷城倖存的百姓了。」
這下，連唐恩弘臨都看了過來。
蘇七臉一沉，但她沒打斷他們，只盯著莫彭彭，要他接著說下去。
「我們是半個多月前來的，抵達風雷城時，我們人數太多，所以我跟沐言商量，是分批進的城。」
「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二十個士兵入城，但每個進城的士兵，都失蹤了，聯絡不上，等我進來，我才發現，風雷城內，有一座巨大的禁靈陣，我們的通靈石用不了。」
「我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送信，然後通過城外的人，再把消息送給嚴書白，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在這裡摸索，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莫彭彭低聲道：「原來好好的人，在第二天突然就失蹤了，第三天出現，就成了沒有情緒的傀儡，可這些傀儡並非正常的傀儡，他們會修煉，修煉一種極其強大，玄力為黑色的功法。」
沐言低聲：「而且防禦非常強大。」
莫彭彭道：「是，我與沐言跟他們打過，二十招內，我們傷不了對方分毫，而他的境界，不過是個大玄師。」
蘇七眼神一凜，「大玄師？」
莫彭彭有些難受，「說實話大小姐，修士的品階在這裡已經不能用了，我們至今已經無法分辨他們的品階，只曉得，隨著他們的玄力顏色越加深，他們就越強大。」
「我們實在想不明白，就抓了一個人來看，最後在他們身上，找到了魔紋。」
莫彭彭把一張圖遞給蘇七，「我們在無間深淵內歷練過，這種魔紋，我們都見過。」
「只有魔物身上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