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溪冷笑，「你做夢。」
「你到底想要怎樣！聞人家已經是你的了，你想要的都已經有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
冥夜冷喝。
聞人溪笑了起來，可眼神極冷，「我想要的都有了？你聽誰說的？」
「我想要什麼，你們知道嗎？」聞人溪望著聞人冥夜，他眼底全是譏諷，「誰要聞人家這個破簍子，聞人冥夜，你別自以為是。」
「你們想走就走，丟了一個爛攤子給我，便是你們自以為是的成全麼。」
聞人溪破開冥夜的攻擊，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冰冷，怒聲質問：「你們知道我想要什麼嗎？」
冥夜反手打落聞人溪的手臂，也跟著憤怒地掐向了他的脖子，「你想要什麼？你利用我的信任，騙我帶著母親出去看祭祀，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發瘋失常，看著她在我面前尋死，讓我抱著她漸漸涼透的身體，去四處求人，從那一天起，便是父親也不肯原諒我。」
「我沒了娘，也沒有了爹！」
「你讓我失去了一切！」
「你想要什麼，對我重要嗎？聞人溪，你已經害我失去一切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而那個時候，我還當你是我的哥哥！」
「可你幹了什麼？」
冥夜嘶聲吼道，「你利用了我！」
聞人溪冷冷地盯著他，「我利用了你又如何，你母親，本來就是外來者！」
「我跟我母親，才是聞人家的正統！」
「我沒想過跟你們爭！」冥夜紅著眼睛，大聲喝道，「我從沒有想跟你爭家主之位！我母親也沒有！」
「可你們的存在，就已經是威脅。」聞人溪冷笑。
「所以我母親就該死嗎？我就該死嗎？」冥夜吼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被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幾千年，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生活的曙光，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她！」
「她寧願自爆元神，也不肯活下去！」
「她活不下去！」
「而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是我害的！」
冥夜雙眼血紅，看著聞人溪，聲音哽咽，「是我啊！」是我讓她想起了哥哥慘死的一幕。
聞人溪拳頭攥緊，「那我呢？我算什麼，我一個從出生就註定被厭棄的人，算什麼，你有爹有娘，我有什麼！」
「在你們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的時候，我一個人被母親吊起來抽打的時候，發著高燒求著父親看我一眼的時候，你們來看過我嗎？」
「既然不想生下我，為什麼又要有我。」聞人溪抓著冥夜的手臂，一寸寸地收緊。
「我呢，我就該死嗎？」
「她要我毀掉你們的時候，我能不照做嗎？你渴望一家三口團聚，那我與她何嘗不是？」
「你們在莊園裡躲起來過著自己的日子，可曾想過在瀾嶼島的我們母子，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你想過嗎？」
聞人溪憤怒喝道，妖力爆發，在他身後，隱約有黑色的獸影浮現，四周的聞人氏見到，皆是一怔。
「神靈寄。」
他居然也有。
眾人失神地看著聞人溪。
「不是，他不是說不是族長的血脈，為什麼……」
聞人溪冷笑道：「聞人景的血脈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嗎？不就是神靈寄，我為什麼不能憑藉自己的天賦修煉出來。」
眾人望著聞人溪身後的神靈寄，才發現那並非任何妖靈之力。
而是——他自己。
以自身成神靈。
聞人氏長老們，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以自身元神成靈，聞所未聞，可眼前的聞人溪，居然已經是無限接近神靈的存在。
這是另一條修煉的路子。
可以說，只要沿著這條路子往下走，聞人溪絕對能夠走到妖帝，即便是現在，天道限制之下，把他壓制在玄聖境界。
可也依舊強大同境界的高手。
「天才。」
「這是絕對的天才！」
長老們難以置信，卻也難掩激動。
聞人溪卻是哈哈大笑，滿是嘲諷的笑容，「天才？你們懂什麼是天才嗎？」
「一群愚昧無知的蠢人。」
聞人氏的永道訣，修煉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些人知道嗎，他們不知道。
就如他的母親也不知道一樣，卻還是會逼著他一點點地修煉，一點點地吃透了嚼下去。
煉不出來，那就挨打。
一鞭子又一鞭子抽不出來另一個聞人冥夜，但能抽出來一個聞人溪。
既然修煉不出來神靈寄，那便自己成神。
無法覺醒妖靈，那他便自己成妖。
成為自己的神。
聞人溪從不靠任何人。
因為他的不是神靈寄，他的就是神靈訣！
他，就是自己的神！
聞人溪盯著冥夜，「既然你們一個個都拋棄了我，那我也不需要你們。」
既然幼年的等待等不到回饋，那他為何要在原地等待。
在他一刀了結那個折磨他一輩子的女人的性命時，她的眼中卻是解脫，聞人溪就知道。
他，註定是孤獨。
註定是不幸的。
因為沒有人愛他。
只有一個聞人初妝。
只有姑姑。
可姑姑並不只喜歡他一個人，她還喜歡聞人冥夜，還護著聞人忻，還寵著無腦的聞人歲。
他不是特殊的。
聞人溪咬牙道：「我有時候，真的很恨你們，為什麼你們也是她的侄子。」
如果聞人家只有他一個人，聞人初妝是不是就會只喜歡他一個了。
還有沐南意。
聞人溪掐著冥夜的手腕，一點點地掰開他掐著自己的脖子的手，「我真的，非常討厭你們。」
冥夜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一點點地瓦解，可他也不放棄，他猛然揮拳，打了回去。
打歪了他的臉！
九尾狐狸臉上也出現了憤怒，那無比靈動的表情，也道出了他的情緒。
「你的不幸，不是我與母親造成的。」冥夜揪著他的領子，怒聲吼道：「不是我們！」
聞人溪擦去嘴角的血，「可聞人景喜歡她。」
「這就是罪。」
冥夜眼睛通紅。
「我說你們，打來打去打半天，為什麼就沒想過，把罪魁禍首聞人族長，拎出來殺了。」
突然從戰場外插進來的女聲，叫所有人都猛然驚醒，因為在場唯一敢出聲的女子——莊嬈是不會幹涉兩兄弟的爭鬥的。
不是莊嬈，那會是誰？
這一片海域是聞人氏的地盤，除了聞人氏的人，其他人是不可能進來的。
當下，眾人無比戒備地看向了四周。
「是誰？」
聞人溪也冷笑一聲，不過比起不知所措的大家，他倒是一下子就精準定位到了出聲的方位。
「我倒是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夠越過聞人氏的海域，還有我的結界，到這裡來。」
冥夜已經從聲音里推測出來是誰，只是還是不太敢相信。
可當他目光觸及，看到蜷縮在角落裡的海獸群里，有幾個人影大大方方地蹲在上面，為首的，是一身淺紫長裙，白色交領，繡著穿枝花紋，頭髮也用同色系的淺紫髮帶挽了起來的少女。
少女髮髻上還綴著兩朵漂亮的紫玉珠釵。
一看就是某人給她精心打扮過。
冥夜唇瓣動了動。
真是她。
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