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
聞人初妝的表情險些沒崩住。
聞人忻也差點震驚地沒合攏嘴,他看了看四周,還好,帘子是放下的。
隔音結界在。
「你……」聞人初妝沉著眼眸,盯著蘇七,對上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促狹,聞人初妝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這句稱呼給聞人初妝的衝擊還是很大,她深吸口氣,「不要胡說八道。」
蘇七笑笑,「我以為你是。」只是一句稱呼,蘇七已經從聞人初妝的態度里試探出來。
這位,果然是二舅舅的桃花債。
只是沐南意是不是喜歡聞人初妝,蘇七便不知曉了,她只是在想,聞人初妝找自己是幹什麼?
勸自己離開中州?
為什麼要勸?
還是她知道什麼。
蘇七把玩著茶盞,須臾之間,少女的心思已經轉了七八回,她確定,聞人初妝肯定知道些什麼。
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勸一個舊相識的外甥女離開中州,特別是在他們還沒有任何關聯的時候。
因為什麼,驅使她不得不這麼做?
是因為當年她參與了?
害怕被揭發麼……
蘇七審視著聞人初妝,她的眼神明亮又透著一股洞悉人心的冷靜。
聞人初妝在這目光之下,心臟禁不住漏了一跳。
蘇七不躲不避,直視著她,淡聲道:「若你不是與我沐家交好,那便是交惡了。」
聞人初妝好笑,「就不能站中間嗎?」
蘇七玩味道:「站中間你就不會找我,而是冷眼看戲,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聞人初妝沉默。
這小姑娘……
是不是太聰明了!
蘇七漫不經心地望著她,「聞人小姐,不妨直說,找我什麼事,別賣關子,大家都很忙。」
聞人初妝冷聲道:「離開中州。」
蘇七笑了起來,「我可以明確地回你,不可能。」
「即便你會死?」
蘇七勾唇道:「要我死的人,不會看我離開中州就打消主意,在我昨天放出消息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局中了。」
少女晃了一下茶盞。
聽著聞人初妝又要開口,她冷笑一聲,杯中茶水倏然濺出,化為凌厲的水珠打向了聞人初妝的門面。
聞人初妝抬掌一拍桌面,玄氣發出,擋住了半空的水珠,水珠滯空,兩方戰鬥一觸即發。
聞人忻著急出聲,「姑姑,沐姑娘。」
「閉嘴。」
兩人齊齊冷喝。
聞人忻僵了一下,只能轉而看向了姜落言,「姜公子,我們沒有惡意,你讓沐姑娘冷靜一些!」
姜落言聞聲淡淡地看向了聞人忻,「你如果想要我一起出手打你姑姑,你就吱聲。」
聞人忻:「……」
他就不該問。
蘇七與聞人初妝的對峙並沒有就此鬆懈,水珠還在半空,可少女顯得遊刃有餘,她靠著椅托,拿眼打量著聞人初妝,「我只問一句,是敵是友。」
聞人初妝冷笑,「你對敵友的分辨便是當面詢問嗎?」
「當然,先禮後兵,我先問問,信不信看我。」蘇七玩味地道,「至少,我要知道我面對的是什麼人。」
「朋友,還是敵人。」
「不然我連敵友都分不清,還坐在這裡跟對方喝茶,那豈不是丟我二舅舅的臉,畢竟他可是出了名的聰明。」
聞人初妝沉默,很久,她啞著聲音說,「我沒惡意,只是中州的局勢比你想得複雜,你還小,不該摻和進來。」
「不該摻和也摻和進來了,再說,聞人小姐覺得我沐家還有比我還大的人嗎?」
聞人初妝一怔。
蘇七勾唇嘲諷地道:「我沐家剩下的人,不多了,而我既然擔了這家主之位,那沐家的任何主,我都能做的,即便是我二舅舅在這裡,他也要聽我的。」
「我,才是一家之主。」
聞人初妝跟聞人忻深吸口氣。
好大的口吻!
「所以……」蘇七看過他們兩個人,「你們知道什麼?」
聞人初妝心跳如雷,她總覺得蘇七似乎看出了什麼,可不應該,沐南意在她這裡的事,連聞人溪都不知道。
她辦這件事的時候,用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還特意避開了聞人家的探子,除了自己跟聞人忻,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聞人初妝定了定神,她抬手打掉半空的水珠,叫之落回蘇七的杯子裡。
「我是看在曾經與你舅舅的同事之情,才來勸你,既然你不聽,那便當我今天沒來過。」
蘇七挑眉,「聞人小姐,你覺得我會信?」
聞人初妝冷笑,「不然呢,你懷疑我什麼,覺得我暗藏了你舅舅,還是覺得我是替各大世家來試探你。」
蘇七捏著茶盞,她定定地看著聞人初妝,少女輕聲道:「第一個,我還真的沒想過,所以……」
「你藏了嗎?」
蘇七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聞人初妝,想要從她的神情上看到一絲破綻,可什麼都沒有。
聞人初妝嘲弄道:「我為何要藏著他,一個已經廢了的人,留著有什麼用。」
咔嚓。
蘇七捏碎了茶盞,她盯著聞人初妝,微笑著,一字一頓,「那你怎麼知道他被廢了?」
聞人初妝僵住,又冷笑一聲,「這是什麼秘聞嗎?但凡當年有點手段,都清楚沐南意被權家送到了哪裡,又遭遇了些什麼。」
說這話時,聞人初妝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字一句,帶著刻骨的恨。
這叫蘇七陷入了些許的沉思。
這個人……
有點複雜。
似乎對二舅舅的遭遇感同身受,又對權家恨之入骨,那麼自己就不好咄咄逼人了。
不好弄啊。
兩個女人之間的交鋒,叫聞人忻無比緊張,他努力平復著呼吸,想要插進去,可怎麼都插入不進去。
卻是一旁的姜落言一直在注意著他的神色,而男子也適時地開口了,打斷了蘇七跟聞人初妝僵持不下的場面。
姜落言含笑道:「看來聞人公子也知道些什麼。」
這話落下,蘇七跟聞人初妝唰地一下看向了聞人忻。
前者是審視,後者是警告。
聞人忻滿臉無辜,「我什麼都不知道。」
蘇七冷笑一聲,找回主場,「你們姑侄說話遮遮掩掩,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我信你一點,你對沐家沒惡意。」
蘇七看向了聞人初妝,「但你不要拿你自以為是的好,就擅自替我做任何決定,你們的年紀是比我大,但見識並不見得比我強。」
聞人初妝神色複雜,「你到底哪來的自信。」
蘇七淡聲道:「沒什麼,只靠實力。」
聞人初妝跟聞人忻:「……」
蘇七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丟下了一個驚雷,「我知道你們現在還藏著事情沒說,但我等你們來說,不過我看兩位的情況,最好時間不要拖太久,不然一個毒發,一個毒入心肺,便是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聞人初妝一直維持著的沉著,這一刻徹底破碎,她唰地站起來,而後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聞人忻。
「他也中毒了?」
聞人忻卻是一臉詫異,「誰毒發?誰毒入心肺?」可這一切在聞人初妝這一句問出之後,什麼都明白了。
蘇七很乾脆地伸出兩根手指,指著他們兩個人,「別懷疑,就你倆。」
這裡就四個人,總不可能是她跟姜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