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黛越看越覺得眼熟。
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
「去問問師父。」
葉黛很乾脆地收起圖紙跟丹藥，與公會的長老告假，之後便直接前往了忘憂洞府。
但抵達洞府之後，便見到一個粉衣小姑娘在洞府外的廣場上修煉。
小姑娘坐落在洞府內靈氣最濃郁處，雙手結印，吸收天地靈氣孕養著身前一朵花。
那是一朵漂亮的重瓣花，為淡黃色，中間有兩蕊，顏色為深綠色。
隨著少女的修煉，花蕊的顏色也越來越淡，似乎是在蛻變之中，隱約有向青色轉化的趨勢。
葉黛見狀，本來要喊出的聲音立刻收住，不敢再叫，只靜靜地等待少女的突破。
許久，等花蕊上一陣浮光流淌而過，顏色徹底定在了青色之上，而粉衣少女座下的陣紋也驟然浮現。
從綠色陣紋轉為青色。
星星定格在了二星上。
葉黛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輕鬆的笑容，笑著上前，「二星玄宗，綠綠，你這突破得也太快了吧！」
將靈氣匯入丹田，收回重瓣花之後，計綠綠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出現的女子。
她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笑容，不親近，但也不疏離，分寸把握得剛剛好，「葉師姐，你來找爺爺嗎？」
葉黛忙道：「對，我想找師父問個事。」
計綠綠雖然是藥聖的孫女，但也是藥聖最小的弟子，所以葉黛與她是以師姐妹稱呼。
就是計綠綠稱呼自己爹，都能喊上一聲師兄。
雖然葉黛也奇怪過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那個老頑童說得很簡單。
「咋滴了，要我家小綠綠都比你們低一個輩分？那我不干，要不是我師父已經沒了，我都要帶這丫頭去拜師，當你們師叔。」
雖是說笑，但葉黛覺得師父做得出來。
因為藥聖對這個孫女太寵了。
甚至因為太過寵溺，連自己的兒子都看不過去，直接把親女兒送到了晉國，塞進了抱一學院，交給底下人看管。
就是為了防止老爺子把丫頭給慣壞。
可計綠綠並沒有被慣壞，她身上毫無中州貴子有的任何一個惡習，甚至溫和柔順得不像忘憂門的大小姐，從小到大，就是與人大小聲都不曾有過。
師父一直在罵，都是師兄把孩子送出去，才養得她那麼怯弱膽小。
可葉黛卻知道事實不是如此，那明明是師父養出來的，也是他呵護出來的一朵小白花。
不然師兄怎麼會忍不住。
葉黛明白師兄的用心良苦，一直呆在藥聖的光環之下，綠綠見識不到這世間任何險惡，感覺不到任何詭詐。
對她來說並非一件好事。
中州這些年並不平靜，底下風波詭譎，三宗四派，無上劍宗跟玄靈宗因為內鬥，被削弱的特別厲害，向陽宗百年沒出天才，青黃不接。
剩下的四個門派，也就靈虛閣跟飛花會依靠天宮，發展最好，其他的兩個，苟延殘喘罷了。
若非忘憂門還有師父撐著，只怕情勢也不太好，所以看清楚一切的掌門師兄才會忍痛把女兒送離風波區，就為了在這世道給她求一個平安長大。
誰知道會遇到晉國內鬥，叫小姑娘吃了一遭苦頭，接回來之後，人不僅瘦脫了相，還變得很沉默。
提起來，葉黛也很心疼，雖然她也就比計綠綠大了幾歲，但對這位小師妹，忘憂門無人不寵。
更別說她還是神花穀雨的擁有者，也是忘憂門命定的下一任掌門。
誰能想到不過是去晉國三年，居然就吃了這麼多苦頭。
對比當初那個胖乎乎，軟綿綿的小姑娘，現在的計綠綠只剩下一張巴掌大的臉，腰帶一勒，就剩下兩掌圈住的細腰。
瘦得完全沒了之前的影子。
師父為此，可是哭嚎了三天，罵著掌門師兄把他的小綠綠還給她，看看現在都瘦成錄錄了。
葉黛嘆氣。
計綠綠輕聲道：「爺爺在煉藥，我帶你過去吧。」
葉黛忙道：「那好，師父最煩有人打擾他煉藥，也就你在，他才能不發脾氣，上個月你外出採藥，師兄進來找他，他可是把師兄罵得狗血淋頭。」
計綠綠只笑了一下，就不說話。
畢竟一個爺，一個爹，幫哪個都不好。
葉黛輕聲問：「聽師父說，你突然想要修習藥理，當煉藥師。」
計綠綠頷首，「嗯，我想試試。」
葉黛輕聲說，「那挺好的，我們忘憂門的師兄們九成都是藥師出身的，你學這個，正好，有不懂的，就問師姐。」
計綠綠點頭，應道：「好。」
但葉黛知道，她不會來找自己。
從晉國回來之後，她似乎對任何人都豎起了一道心防，除了師父跟師兄，就沒見她跟誰笑過。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煉藥室，計綠綠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她便帶著人進去。
煉丹爐邊坐著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頭，看起來很泄氣，「綠綠呀，爺爺按照你說的配方，調製了一下玄靈藥劑的配比，可純度還是不夠高啊。」
「想要做到百分之百，我只能加點別的輔料，你說，只用玄靈草跟水達到百分之百的純度，是怎麼做到的。」
葉黛很少見到有一件事能為難到自己的師父，聞聲都是一陣詫異。
計綠綠卻是笑了起來，「爺爺，我雖然說我的同學是用玄靈草跟水兌的，但是我是不是沒告訴你，她家池塘里的水，都是靈泉。」
計藥眼睛一瞪，鬍子一吹，馬上反應過來，「好呀，小妮子耍我。」
計綠綠笑著把他邊上亂七八糟的瓶子收整歸納，笑說：「我沒騙你，在沒用靈泉之前，她也能做到百分之百。」
計藥皺眉沉思，「你這個同學，我想見見。」
計綠綠心念一動，出聲道，「這個簡單，只要爺爺讓我回抱一一趟……」
沒等計綠綠話說完，藥聖手一揮，「除了要回晉國跟抱一的事免談，其他事爺爺都能答應你。」
「爺爺。」計綠綠眼圈一紅，哽咽道：「我就想回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軒轅樂章那個膿包連幾個學生都護不住，我之前要不是看在他是無上劍宗的人，我都不會點頭把你送過去，結果他倒好，什麼玩意！」
計藥啐罵，「任由一個娘們在學院興風作浪，還把學生關入大牢，就他這德性，無上劍宗交給他，也要玩。」
計綠綠哽咽道，「不能這樣說院長，他是好人。」
「好人又如何，護不住學生就是事實，我只是罵他，沒去找他麻煩算不錯了。」計藥扭過頭，不想跟孫女談這個人，因為一提起來就來氣。
沒本事辦什麼學院。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