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漸漸失去了笑容,她望著天花板,低聲道:「他會祝福我的。」
哦,不會。
他會嫉妒姜落言。
雲牙壞心思地想。
「其實……」蘇七突然問,「老薑會不會是周世宸轉世?」
雲牙:「……」
閉嘴。
不要問。
蘇七自問自答,「其實他倆挺像的,還有衛成那廝,死了都還在罵老薑賤人,罵他又活了,我也是懷疑過的,只是……可能嗎?」
雲牙:「……」不敢說。
「要不要問問封行言呀。」蘇七思考。
雲牙試探地道:「……要不你試試?」
「……算了。」
她不敢問,也害怕問。
蘇七一夜未眠,起身在屋內入定修煉,雖然等級無法突破,但修為累積是在的。
而冥想這東西,對她的元神修煉更有好處。
等第二天,叫上於鮑鮑跟東方浮玉、洛斐一塊練功,排陣,準備蕭白羽的考核。
第三天早上,天沒亮,他們穿戴整齊,一身素色衣服,提前去了海上,去祭拜了蒼離的屍骨。
洛斐看起來有些難過。
大家陪著他呆在海上,又給他們父子留了空間敘舊,便悄然離開了。
海上,蘇七歪頭瞧著姜落言,就見姜落言往她手間遞了她幾顆果子,「吃吃這個。」
粉黃色的杏果,皮薄肉多,看起來汁水飽滿,蘇七好奇,「哪裡來的。」
「琢光早間去了森林裡玩,順手摘的,我留了一些給你。」
蘇七驚訝,但眼中盛著笑意,「那還真是難為它了,萬獸城這環境跟北境差不多,果蔬米糧,比其他地方難得,能摘到這些,可要飛出好遠吧。」
琢光悄無聲息地化為流光落在了蘇七肩上,碎碎念道:「小七七,你可別聽主人說,我怎麼會順路去那麼遠,是他看你兩天沒吃飯,可能吃不慣妖族的烤肉,才讓我去取些果子,我可跑了好幾座森林才拿到。」
姜落言:「……琢光。」
琢光吐了吐舌頭,便隱入了虛空跑了,但猜也知道,它就在附近不遠。
蘇七笑嘻嘻的,「有心啦。」
姜落言揉了揉她的發。
蘇七踢了踢腳邊凍得結實的土地,「如果能給兩城之間連接傳送陣,以後就方便了。」
要想富,先修路。
這運輸就是一個大問題。
「邊城會考慮。」姜落言說。
「你把想法跟他說了?」蘇七知道昨天姜落言跟邊城聊了一天,應該就是為了這些事。
「嗯。」姜落言頷首,「不用多久,封雲帆應該會暗中過來,到時候他們兩方會自己面談,晉國那邊,蕭景煜我也通知了。」
「行,反正我們就負責牽線,其他的就交給他們這些玩政治的。」蘇七也沒多問。
畢竟這裡頭牽扯的不止是一座簡單的傳送陣,還有兩族之間的交易。
能談得來最好。
談不來,蘇七會自己干。
兩人低聲聊著,燼天跟冥夜他們也在一旁聽著,對這兩人三言兩語就把晉國南陵與中州牽上線的事給定了。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怕千百年來,還沒有人這麼幹過。
萬獸城即便在中州地理位置特殊,但也是位處中州,靈氣之充沛,絕對東晉南陵能比。即便是八城之中最不受寵的,可地位實力在這裡擺著。
而且還是妖族重地,擁有靈髓、地礦跟秘寶無數。
若是能跟東晉南陵打通了通道,打開了人族與妖族之間的來往跟交易,只能說,舉世罕見。
妖族獲得的好處不必多說。
而東晉南陵因而獲得的好處,也數不勝數,只說一條,光是往萬獸城輸送修士進行訓練這一件事,就值了。
再加上萬獸城特有的銀樹跟礦石,只要兩軍聯合,就能夠迅速打造出一支超級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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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甩開北川、西戎,戰力直線飛漲了。
而這個好處,就是數百年來都在討好中州的西戎都拿不到的,可蘇七他們,輕易就決定了。
儘管聽著姜落言語氣輕輕柔柔,可談話間,卻有著連邊城這個一城之主都沒有的從容自信。
他說,「這件事問題不大,到時候,我讓南陵那邊多送一些蔬果來,他們產這個。」
蘇七笑著應道,「好呀。」
其實多與姜落言相處,燼天也很難討厭這個人,最多讓人詬病的一點是——他太聽蘇七的話了。
甚至到縱容的程度。
冥夜倚在石頭邊上,來回看著他們之間,道:「這也是相處方式的一種,男女之間,無非一強一弱,蘇七強一些,姜落言便弱一些,若是兩人都卯足勁了爭個高下,那只有兩敗俱傷,而且聽話,也不代表弱。」
燼天垂眸,嘴硬道:「可她不一定都是對的。」
「錯了又如何,為什麼要爭論對錯,出了事,善後便是。」冥夜疑惑地看向了燼天。
燼天抿唇,「會多很多麻煩。」
冥夜嘖了聲,麻煩而已。
「別小瞧姜落言,他有的是能力給她兜底,即便兜不住了,他也會想辦法護蘇七周全,而且……」冥夜看向了燼天,「你為什麼要小瞧蘇七。」
燼天微怔,「沒有。」
冥夜意味深長地道,「你私心裡還是覺得她是個姑娘家,所以很多決策看起來既衝動又任性,根本就不顧大局。」
「然而,顧大局的人缺她一個嗎?」冥夜挑眉問,「顧大局的人多了,衡量利弊的人也多了,你我、姜落言都是,一個個都在這世道摸爬打滾過,對大局對犧牲都懂得怎麼取捨,就是東方浮玉都知道,可真正能夠打破死局再走出來的蘇七,只有一個。」
「蘇七,只有一個。」
「你猜在晉國活得小心翼翼,走得步步驚心,連呼吸都要調整以免被人拿住把柄的姜落言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她。」
「因為她純粹,而且,真實。」
「還有一點。」
冥夜低聲道,「她是第一個護姜落言的人。這一點,你深有體會吧。」
燼天不說話了。
他何嘗不是因為她的相護,才追隨而來。
而在蘇七出手救人之前,她可從沒有考慮過這麼做的好處,她只是想做,就做了。
就這麼簡單。
就跟她口中常掛著的「日行一善」一樣,就跟她對自己說過,她救過的人多了,難道個個都要記嗎一樣。
她不在乎這麼做的後果,她只是從心出發,想做就做。
而從始至終,只有姜落言一直明白這點,且呵護著這一點。
叫少女盡情做自己。
冥夜拍著他的肩膀,「神官大人,你不是看不清,你只是……不肯認輸。」
燼天低聲不語。
是啊。
不想認輸。
那樣生動的少女,他是想爭上一爭。
「我會改的。」燼天輕聲說,「謝謝你提醒我。」
「……」冥夜沉思著,他是不是給姜落言幫倒忙了,明明是想勸燼天回神山。
誰能想到,這廝越挫越勇。
過了一會兒,洛斐回來了,蘇七便帶著他一起歸隊,七個人一同前往了與蕭白羽約好的見面地點。
不過剛到,就見到海中一艘巨大的,金色的、閃著流光的巨輪。
蘇七差點被閃瞎眼,她沉默著,無語著,而後問:「可以挖幾塊下來嗎?」
於鮑鮑已經上手了,他重重地咬了一口,看著上面多了一個牙印,激動地道:「老大,純金的!不是鍍金!真金!」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