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的徒弟是一回事。
以跪拜之禮收的徒弟又不一樣了。
蘇七是不懂規矩，但在神域，可是非常講究這些。
比如破軍這個人，別看他似乎毒舌刻薄，但收的每一名弟子卻沒有一個不敬重他。
不稱讚他。
而對每一個弟子，他都是手把手帶著，從不假手於人，不管是兵器、心法、境界，以及修煉破關，每一個關鍵地方，破軍都會把關到底，力保他們順利。
就差沒有幫著他們娶妻生子了。
蘇七也曾經問過，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破軍當然淡淡地給了她一句，「若為人師，連這點都做不到，還當什麼師父收什麼徒弟，管好自己就好了，別禍害他人。」
蘇七覺得當時的自己被狠狠地教訓了，但不得不承認，破軍說得有道理，如果她修煉路上有師父帶領，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說不準連雷劫都不會失敗。
所以她是很羨慕的。
現在歐陽這一拜，蘇七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師父做得很不稱職，看看破軍，再看看自己。
她真的不配當一個師父。
愧疚。
歐陽這一拜，把蘇七的愧疚之心都給拜出來了。
歐陽笑嘻嘻的：「徒弟跪師父是應當的。」
或許之前在落月森林為藥叫蘇七師父有草率跟玩笑的成分，但之後玄王之境，蘇七以命相護，歐陽就真的認了。
死心塌地認了。
「您年紀雖小，但膽量跟勇氣與見識並不低，有時候我都覺得您不像是十五歲的小丫頭，更像是以前的長者，所以這聲師父，您受得起。」歐陽哈哈笑道。
雖是笑著，可眼神非常認真。
蘇七看著歐陽，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把仙露取了出來，給了軒轅樂章，「跟養元丹一起服用，有奇效，你的內傷，我會再想辦法。」
說完，蘇七看向了歐陽，「你原來的境界是什麼？」
歐陽尷尬地說，「就玄王。」
蘇七淡聲道：「不止。」
歐陽怔了神色，見少女神色認真，他老實回答，「一星玄皇，不過一次閉關突破二星玄皇時，被人暗算，修為跌落到玄宗。」
體內兩道劍傷，已經在玄王突破之時就被化解，可劍氣反噬，這是歐陽最大的問題。
若沒有機遇，歐陽這輩子就要止步在玄王。
蘇七想了一下，問：「無傷劍訣十三式，你學會了幾式。」
歐陽道：「十二式都會了。」
「第十三式呢？」蘇七問。
這會兒，歐陽憋不住了，「無傷劍訣，沒有第十三式啊師父。」
蘇七睨他，「你沒學會，不代表沒有。」
歐陽：「……」
歐陽眼睛一瞪，當即看向了軒轅樂章：「難道我記錯了？」
軒轅樂章想了想，說道：「其實說有，那也是有的。」
歐陽：「……真的假的？」
軒轅樂章訕笑道：「師叔，你忘記了，無上劍宗的劍訣書上有記載，無傷劍訣一共十三式，但這第十三式已經失傳了的。」
「對啊，失傳不就代表沒有嗎，誰知道老祖宗們是不是就喜歡湊個十三，聽著十三比十二厲害。」歐陽嘀咕一句，又立刻轉口，「不過師父說有，那一定有。至於名字我記得是……」
歐陽早忘記了，軒轅樂章懂他心思，立刻接話，「我記得名字是叫一劍……」
蘇七：「一劍開山。」
軒轅樂章詫異，「師叔祖居然知道？」
「嗯……居然沒有麼，」蘇七回想了一下，輕拍了一下額頭，「哦，想起來了，我當年賣的時候，把最後一式留下來了。」
歐陽跟軒轅樂章：「……」他們聽到了什麼驚天秘密。
蘇七看了一眼他們的眼神，沉吟著道：「你們剛才聽見什麼了嗎？」
歐陽跟軒轅樂章猛搖頭。
直覺告訴他們別問。
問出來會震碎他們的三觀。
蘇七也沒打算解釋：「一劍開山，其實也不算是個劍招，那是劍意，蘊含著整套無傷劍訣的劍意，是整套劍訣最重要的一式。」所以當初她賣出去的時候，留了一手。
畢竟那會太缺錢了。
不賣沒錢吃飯跟買藥修煉。
別看煉藥師有錢，可靈藥更貴啊！
軒轅樂章也凜了神色，「我當年聽師父分析，他也是這般猜測，我們無上劍宗繼承的劍訣，少了最重要的部分。」
「那就是劍意。」
「但因劍訣十二式十分精妙，所以學會劍招倒也能慢慢倒推出劍意，加上劍意這東西每個人領悟不同，所以一代代流傳下來，倒也沒有太大的障礙，可師父提過，真正的無傷劍意，不應當是如今這樣的。」
「那應該是真正的殺人劍訣。」
蘇七滿懷欣慰，「你師父是個不錯的苗子呀。」
歐陽跟軒轅樂章心酸，那可是無上劍宗歷代掌門之中最優秀的一位啊。
在師叔祖您口中只有一個不錯。
歐陽捂著胸口，「這要是師兄還活著，我豈不是連拜師的資格都沒了。」
資歷不夠。
畢竟師兄比他厲害多了。
蘇七沉思片刻，對歐陽說，「我等會就把這劍意以神識的方式傳給你，你可以跟著領悟一下，利用冥想的方式去修煉，或許能改善你的反噬之傷，而後……太極會不？」
蘇七問的這一聲，看到了兩人連連搖頭。
蘇七皺眉，「怎麼什麼都不會？」
「……」師父您聽聽您說的這是人話嗎？
這些可都是十大武技之中排名前十的東西啊！
太極，第一武技。
無傷劍訣，第八武技。
而且還是少了第十三式才排的第八，這要是傳出去第十三式找回來了。
那怎麼也要往前竄一兩個名次。
那是普通的心法跟功法嗎？
想想人家會個一技之長都能開山立派跟保持家族傳承千年不倒了，想當年他們無上劍宗的第一代掌門，可就是靠著無傷劍訣起來的。
你張口就兩個。
當是爛大街的劍法嗎？
歐陽心痛，好想忤逆不孝，頂撞師父兩句。
他忍住。
蘇七說：「這套太極拳法對調息元氣極有好處，我等會也教給你們。」
歐陽眼睛瞪大。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
蘇七看向歐陽，「你每天就打兩套太極，元神冥想感悟劍意，七天之後，我來看看你的冥想狀態。」
「小章，仙露跟養元丹你明天早間就服下，服下之後，便也跟著你師叔修煉太極。」
「你的內傷，我會調整計劃，一年內，我會讓你恢復到以前的七成狀態。」
軒轅樂章跟歐陽兩人都被鎮住了。
「師父/師叔祖，會不會太快了一些。」
「不快，一年內還是因為我有別的事要忙，要不然也不用這麼久。」蘇七道。
她手上事情有些多。
歐陽甩了甩腦袋，圍繞著蘇七轉圈，「師父啊，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認真。」
這不像是蘇七了。
蘇七一臉高深莫測地看向了他們，視線看向了山間，語氣縹緲地道：「因為我剛剛才想明白，要怎麼做一個師父。」
歐陽：「……」
敢情我之前不當徒弟，您也不當師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