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趙義望著蘇七,嘆氣道:「讓小姑娘見笑了,這丫頭從小就不懂事,說話也沒個把門,回去我就讓她給我閉門思過,這一個月,就別出門了。」
溫青青聞聲眼淚掉得更凶了。
明明她就沒說錯啊。
這還是父親跟管家聊天時,她聽到的,明明蘇七就不是蘇珣親生的,為什麼不能講。
蘇七笑道:「溫家主說笑了,既然她是得罪我,那還是讓我來罰吧,不勞煩你了。」
蘇七喊道:「彭中!」
一聲喝,門外進來一個樣貌精神的小將。
蘇七已經坐下,淡聲說,「溫大小姐口出狂言,辱我母親名聲,羞辱我這個新上任的沐家軍元帥,當眾挑釁且出言威脅於我,該當何罪。」
彭中聲音冷厲,「以軍規,杖五十。」
蘇七嘖了聲,「人家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還是換一下吧。」
「那,掌嘴五十。」
蘇七淡聲說,「哦,那就開始。」
聲落,彭中上前,一把壓住了溫青青,溫青青嚇得不敢抬頭,可彭中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逼她仰頭。
然而用力之下,那一塊中間被削的頭髮,已經掉了下來,露出了光禿禿的一塊斑鳩。
場面一時靜謐。
連彭中都愣住了。
蘇七突然記起,這是她之前在北境森林削的溫青青,頭皮中間禿了一塊,可沒想到居然現在還沒長好。
溫青青沒想到頭髮被掀開,她發狂一樣地尖叫,叫得宛若一個瘋婆子。
彭中的手一時半會下不去,只能一臉無措地站在一旁。
溫如初把少女抓了回來,喝道:「別鬧了。」
「她要打我!她要打我五十巴掌!你知道五十巴掌是什麼意思嗎?打完我的臉就爛了啊!」
溫青青咆哮大哭,「你還是我的哥哥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以前明明很疼我的!」
「你變了!」
「你變了!!!」
溫青青聲嘶力竭地哭吼著,可在這時,響亮的巴掌聲響在了靈堂,這一次所有人都呆滯地看向了溫如初。
只見溫如初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又是一巴掌。
溫如初低聲說:「這五十巴掌,我來給,是我教妹無方,對不起,覓兒。」
一掌又一掌。
響亮又清脆。
溫如初自扇巴掌的舉動叫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來,等他們反應,已經是五六巴掌。
蘇七臉色一沉。
雲牙暗道:「你說得對,這個人黑不了。」
但會逼死自己。
眼看著男子嘴角出血,蘇七冷著臉喝道:「夠了。」
溫如初停了下來,可眼神卻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蘇七,從那之中,蘇七仿佛覺得這個人看到了希望。
蘇七被看得頭皮發麻。
瘋子!
溫趙義在一旁根本就沒阻止,似乎是早就拿捏好了蘇七不會讓溫如初打完五十巴掌。
可蘇七是這種會讓別人滿足的人嗎?
蘇七冷聲道:「既然是溫少主要受,那就還是軍棍罷了,四十軍棍,拉下去打。」
溫趙義表情繃不住。
連溫如初面上的光芒也啪的一下熄滅了。
蘇七抬手,「快點。」
打快點!
彭中跟於治上前,把溫如初拖下去了,溫青青這回是真的害怕了,想要抓回自己的哥哥,可被彭中掀開。
溫青青去求溫趙義。
可蘇七抬眸看去,「溫家主,你看看我這麼多手下都在這裡看著,你女兒剛才那麼罵我,我很沒面子的。」
溫趙義皺眉。
「五十杖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要不然,怎麼說也是一百。」
啪啪啪。
門外棍子打在背上的聲音無比清晰。
每打一下,溫趙義的身子就繃緊了。
似乎隨時都要衝出去。
那可是他都捨不得打一下的兒子啊。
溫青青在屋內大哭,「蘇七你個蛇蠍毒婦,我哥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提起這,那我就精神了。」蘇七托腮含笑看向了溫趙義,「溫家主,我的退婚書,帶回來了嗎?」
溫趙義表情微僵,訕笑道:「以我們兩家之前的約定,你在入學三個月內突破玄師,那我們婚約還作效。」
「你現在……突破了吧。」
蘇七笑問,「溫家主,你是想要兒子還是想要我這個兒媳?我不介意我一入門,就守活寡。」
啪。
門外的軍棍聲更響亮了。
似乎聽到了悶哼聲。
溫趙義這一下子再忍不住,站起來了,喝道:「蘇七,你當知道,這婚約我本也不想要,是初兒為了你,才求我保住這婚約,就為了護著你一條命,你如今與溫家撕破臉皮,你就不怕整個藥師協會與你為敵嗎?!」
蘇七不緊不慢地道:「我以為溫家主今天上門來,就是想清楚了,沐家軍你要不到了,而我,你也要不到了,體面解除婚約,對我對溫如初都好,否則一拍兩散,你什麼都得不到。」
說到這,蘇七笑了下,「你是否以為我昨天沒把棺材送到你家,你就以為我對溫如初有幾分情意,你錯了。」
「大錯特錯!」
蘇七聲音冷厲,擲地有聲,「我從沒有喜歡過你兒子,更沒有對他動過一絲一毫的真情。」
「我沒送棺材,亦是知道他保留婚約是為了幫我,所以我給他留了一份情面,只是讓人把呂宏送到你家,而不是抬著棺材送過去,你今天上門,就該知道,我一直對溫如初無情,而不是到我面前——拿他試我對他有幾分真意。」
蘇七盯著溫趙義,「我從沒有喜歡過他。」
溫趙義繃不住,他眉眼深沉,已經撕破了偽裝,可他還是不明白,「那羅剎海內,你為什麼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
蘇七嗤笑一聲,「很簡單,因為羅剎海內,留下來的那個人才能繼承煉藥師公會會長。」
「而那個人,必須是我。」
蘇七盯著溫趙義,「你現在,懂了嗎?」
話語飄出了靈堂,每個人都望向了院子裡的溫如初,只見他的臉色,比雪緞的裡衣還白。
彭中看著自己的棍子,嘀咕說,他也沒打重啊。
這軍棍也是有門道的,他這幾下看起來厲害,可最多就是躺幾天。
可這個人怎麼看起來快要死了的樣子。
溫如初死死地攥著拳頭,低頭自嘲。
聽。
原來她從沒有喜歡過自己。
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可為什麼……
那麼難過。
那麼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