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人人都知道,沐家的四子容貌繼承父母,又比父母出色,不管是大舅舅沐不凡還是三舅舅沐知珩。
乃至另外兩位行事低調的舅舅,顏值跟氣質都相當出色,這一點從蘇七繼承的沐凝煙容貌就能看出來。
沐家的人,顏值都很高。
即便此時的沐知珩經過折磨,已經不復當年的俊逸飄灑,但從火光倒映出來的完美側顏,還有這清貴難掩的清冷氣質。
還是能夠看出來,當年闕瑤郡主心中屬意卻又不得的最年輕藥師協會會長是怎樣的。
蘇七有些小緊張。
她偏頭對姜落言說,「我要不要去學一下規矩再來。」
可蘇七沒發現,姜落言比她還緊張,「我覺得我們可以都去學一下再來。」
洛斐:「……」
「你們過來。」
沐知珩出聲,聲音跟之前與蘇七在海邊談論時,低了一些,又夾雜著些許無奈。
蘇七想了想,反正都聊過了,誰怕誰。
她便自覺地走到了篝火邊,在沐知珩左手邊坐下,姜落言本來也要坐在蘇七的身邊,可沐知珩抬眸凌厲地掃過他,姜落言便也自覺地坐到對面去了。
蘇七察覺到了,小聲說:「你別凶他。」
沐知珩表情複雜,「女生外向,你娘當年也這樣,能不能有點出息,要是他也跟蘇珣一樣呢,騙你怎麼辦。」
蘇七皺了皺鼻子,「他不會。」
沐知珩哼了聲,「當年蘇珣也這麼說,還對我們發誓,可也沒見他做到。」
蘇七舉手,「我發誓,他要是第二個蘇珣,那我就弄死他。」
沐知珩:「……」
蘇七微笑,道:「我絕對不會跟母親一樣受了傷就自己去死,我死前,我也要搞死他全家,連一隻螞蟻我都不放過,燒光了螞蟻窩,掏掉所有的鳥蛋,弄死了他一家我再走。」
山洞內四個男人一陣無聲。
但又十分欣慰。
沐知珩打量著小姑娘,確實跟煙煙不一樣,煙煙自小被他們護著寵著,單純而天真,對任何人都會報以最大的善意。
可蘇七,她是從蘇家那個狼窩裡長大的,行事比她母親乾脆,心志也比她母親堅定。
蘇七淡定地彈了彈袖子,「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
沐知珩咳了一聲,「好啦。」
沐知珩觀察了一下姜落言,卻見他也是垂眸笑著,並不生氣,倒是有些意外。
似乎是很習慣蘇七這個風格了。
「先生。」姜落言恭敬地雙手烹茶,遞給了沐知珩,沐知珩沒接。
蘇七瞪他。
沐知珩這才接了過來,但沒喝,只是一手捧著,一手轉著杯沿,「我跟七七有話說。」
只這句話,姜落言便自覺出去,連洛斐也被帶出去了,只有青羽還在。
青羽這一個月一直都陪著沐知珩,已經說了很多蘇七的事,兩個人關係很好。
姜落言一走,沐知珩就瞪著蘇七,「當著我的面就這麼護著他,好意思嗎。」
蘇七眼睛往上瞟,嘟噥說,「你不是硯台嗎?」
沐知珩重申:「我是宣紙。」
蘇七耍賴:「不管,他為了救我,剛丟了一條命好不容易救回來,我暫時看不得別人當我面欺負他。」
沐知珩讀出來了話外的意思,「哦,不當你面就行?」
蘇七沉吟,「別太過分。」
沐知珩笑了出來,輕聲道,「你默認我刁難他,是因為你認定他了吧。」
蘇七抿了抿唇,沒否認,她的神色有些困擾,似乎有些迷茫,「我不確定,但如果讓我選一個人並肩作戰一輩子,我希望我的身邊人是他。」
「他很可靠。」蘇七輕聲說。
沐知珩神色溫柔,「我知道了。」
蘇七望向了沐知珩,「宣紙舅舅,那可以告訴我,沐家出了什麼事嗎。」
沐知珩拿柴火撥弄著炭火,「你把茶喝了我就告訴你。」
蘇七慢慢地喝著茶,發現還是參茶,可見沐知珩早就備下了,知道她醒來一定會過來看他。
蘇七喝得很慢。
「沐家的事,我不願意你摻合太多,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你聽到功高震主也罷,沐家造反也罷,不管如何,我們都已經走了,他們不會為難你。」沐知珩突然說。
蘇七神色淡淡,她指腹摩挲著茶碗,「宣紙舅舅,這話我便不愛聽了。」
「過去的事,不會過去,它一直在那,除非你挖開它,處理掉,陳年舊疤就該這般處理,」蘇七神色漠然,「十多年前的事發酵到現在,沐家軍如今這個樣子,你覺得過去了嗎?」
沐知珩神色複雜,「你想要挑起沐家軍這個擔子?」
蘇七淡聲說,「這本就該是我做的,我是沐家人,便該承擔起這一切。」
沐知珩問:「即便那是皇族?」
蘇七低笑,「即便那是中州。」
她望定了沐知珩,「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過傷害我家人的人,我現在打不過,那就給我十年,十年不行,那就給我百年,只要我不死,這筆血債我都要他們償還!」
「除非他們先把我打下。」
「不然,我永遠不認輸。」
少女的聲音迴蕩在山洞內,沐知珩有些失神,曾幾何時,大哥也說過。
「我不認輸,我一定要給我們一家走出一條活路來。」可走了二十年,最後一敗塗地。
沐知珩抬起頭,讓眼淚憋回去。
「我不知道是誰,父親跟大哥並沒有告訴我。」
蘇七問:「皇族?」
沐知珩低聲道:「我不確定,因為針對我們的不只是皇族,我們打贏了南陵班師回朝之後,朝上的氣氛就不對勁。」
「各大世家的涌動,全部針對我們一家來,父親為了保全我們,自覺上繳了兵權,領兵到北境守著,這裡離西戎很近,又活動著眾多的妖獸,一直都是晉國的隱患,父親這一請旨,解決了晉國的心頭大患,陛下也放行了。」
「可……」
沐知珩垂著眸,「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到這裡不到兩年,父親就遇襲去世了,大哥便帶著我過來,抵達了北境之後,這邊的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