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嚴書白的情緒是不是太激動了。」沐言這東西可是她送的,哪裡髒了?
蘇七皺著眉頭。
他的反應太大了。
「這些東西是我們將軍的朋友送來,不是……」傅北想反駁,可被於治拉住。
「先回去,我們任務就是把東西送到,別的不要多說。」於治叮囑傅北。
傅北也想起了小將軍的交代,灰頭土臉地跟著於治離開。
兩個人故技重施,就跟之前一樣。
東西留下,人走。
可這一次嚴書白沒有跟上次一樣,他立在門前下令,「把他們拿下!」
話音剛落,寧安巷突然冒出三人,動作之快,腳步之輕,連蘇七跟姜落言都沒能捕捉到他們的氣息。
蘇七眼神一閃,「好快。」
這沐家軍內果然人才濟濟。
三名士兵突然出現,把傅北跟於治給扣下,傅北要掙扎,可被人死死地扣住了臂膀,跪在地上根本不能動。
一看身手,遠在他們之上。
「嚴小公子,你這是做什麼?」於治著急地道,「我們只是來送東西,你不能扣著我們啊。」
嚴書白望著地上糧袋裡顆粒飽滿的大米,還有新鮮的菜肉,他沉著臉走到了於治面前,「如今寒雪城內,除了城主府,就是糧倉里也沒有這麼新鮮的菜肉,你跟我說,這是你將軍的朋友送的?」
嚴書白語氣犀利,「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將軍什麼時候有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
於治張了張嘴,「這……真的是我們將軍的朋友送的。」
嚴書白眼尾發紅,他大聲喝道:「你們還不肯說實話!他是不是去投沈家了!」
於治紅著眼睛,「沒有。」
「將軍他沒有!」
嚴書白氣息微喘,根本不聽於治的解釋,「好,你們都不說實話,那我就等他自己來。」
「關起來!」
於治跟傅北兩個人被綁著扣押起來,嚴書白看著地上的東西,眼睛通紅更深。
有恨意有厭惡還有痛苦。
他扶著牆,氣息已經全亂了,邊上有個書童小聲問,「公子,這些東西怎麼辦。」
嚴書白想吼扔了!
沈家的東西,他死也不會要!
可迎上巷子裡那一張張瘦弱憔悴的臉,想到躺在床上餓得面黃肌瘦的士兵,他說不出這樣的話。
沐言,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給他難堪!
故意要逼自己跟他一樣,向沈家低頭。
嚴書白咽下喉間的猩紅,「這些東西……」
他怎麼能要。
這可是沈家,是他殺父仇人的東西……
嚴書白想鬆口,可一張口咳嗽怎麼都止不住,整個巷子裡都是他傷透肺腑的咳嗽聲,破碎又虛弱。
風雪裡都藏不住他的脆弱。
到最後,一口血噴在牆壁上,嚴書白雙手都快扶不住,滑落在地上。
「公子!」
書童臉色大變,抓住了嚴書白。
可根本托不住。
蘇七閃身而出,在嚴書白倒下之前,托住了他,「公子哥哥,你沒事吧。」
嚴書白臉色煞白,卻還是倔強地搖著頭,說:「我沒事……咳……」
然而細碎的咳嗽里,夾雜著血絲。
書童哭著道:「我去請軍醫!公子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蘇七忙體貼地說:「我們會照顧他,你快去吧。」
「麻煩你了!」書童拔腿奔向了巷子盡頭,因為跑得著急,還摔了兩跤。
蘇七扶著嚴書白,進了屋子,姜落言還給人貼心地拿了一張凳子。
嚴書白坐下之後,蘇七給他後背順了一下氣,手指不經意地按在了嚴書白後背穴道上。
叫他一直停不下來的咳嗽,止住了。
嚴書白面色有所緩和。
蘇七給他端了一杯水,聲音溫柔又輕軟,「公子哥哥怎麼那麼生氣,是因為那兩個人是壞人嗎?」
蘇七語氣天真而無辜。
嚴書白望著少女單純的臉,卻是搖頭輕聲說,「不是,他們是好人。」
這回答讓蘇七意外。
嚴書白眼神茫然地看向了門口,雪花在地面染了一層素白,寒風從門口進來,嚴書白被風吹動,止不住又咳了幾聲,蘇七乖巧地給他順背。
嚴書白輕聲說,「謝謝你。」
蘇七天真地問,「既然他們是好人,為什麼不收他們的東西。」
嚴書白眼睛發紅,「我……」
「余大夫來了!」
書童急匆匆地闖進門,帶了一名大夫。
叫蘇七意外的是,這位余大夫很年輕,不過二十五六,一進門,便手腳麻利地把風簾擋住,叫風進不來。
蘇七抬頭看了一眼,就對上了一雙帶著困惑的眼睛,似乎是在詢問,這裡怎麼會有女人。
但書童也沒時間解釋,急匆匆地說,「余大夫,你快看看公子。」
「好。」
蘇七見狀讓開位子。
余聞見到嚴書白的模樣,就皺了眉頭,等給嚴書白把了脈象,他臉色更難看了,「你昨晚是不是又沒點炭火!」
書童聲音有哭腔,「炭火本來就不夠,公子把炭火都分給傷號了,就剩了一點點,昨晚給了……」
書童猶豫地看向了蘇七。
蘇七見狀看向了角落裡的炭爐,裡頭已經只剩下一點炭灰,昨晚燒的時候蘇七他們根本沒注意,現在聽了書童所說,蘇七不由愣住,「給了我們?」
書童點頭。
嚴書白輕聲說,「來者是客,這是我們應當做的。」
余聞沒好氣,「是,你君子,我小人,可你別忘記你寒疾未愈,再這麼折騰下去,你也別過明年的二十二大壽了。」
書童跺腳,「余大夫,你怎麼咒公子。」
余聞邊解開針包,邊說:「我實話實說而已,不高興就去叫別人,別喊我。」
書童聲音委屈,「寧安巷就你醫術最高超,我不叫您,我叫誰啊。」
余聞邊給嚴書白施針,邊說,「就是因為醫術高超,才更不能讓你主子砸了我的招牌。」
嚴書白低聲道:「你就別陰陽怪氣了,我不是昨晚受寒,跟蘇姑娘他們沒關係。」
余聞聽著把東西翻得砰砰響,「都快沒命了,還想著風花雪月呢,還有,咱們這個巷子什麼時候能讓女人進來了。」
余聞冷眼盯向了蘇七,目光犀利。
蘇七被掃了一下,不由眯起眼睛,喲,好大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