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瘋了。」

  蕭白羽低聲喃喃。

  全瘋了。

  此刻，禹辛跟葉京他們這些人全都來了。

  連跌跌撞撞剛學會御劍的宋世安，也跟著飛了過來，在落地的剎那，就衝進了人群，跟著推門。

  他們不知道什麼是對是錯，也不知道忤逆天意有什麼後果。

  他們只知道，不能讓那兩個人死。

  不能讓他們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就這麼丟了，這個人間也不是他們兩個人的責任。

  便是該承擔後果，也是他們所有人一起，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去。

  「去狗屁的天道！」

  「去踏馬的天意！」

  宋世安大聲地罵，當年看的所有話本，都沒有這兩句怒吼來得真實情感。

  他大聲怒吼！

  「把七姐姐跟姜世子還給我們！」

  「還給我們！」

  每個人齊喝出聲，跟著推門，少年們全沖在了最前方，宗門長老們遠遠地看著，很久，才有人行動。

  而蕭白羽的臉色不斷變幻之間，也看到了從自己身邊往前站出的一道人影。

  「……」

  就見玄武先過去了。

  「你幹什麼？」蕭白羽輕喝，「我們的職責是護人間，這是神域的戰場。」

  玄武還沒出聲，趙昭已然先朝前邁出幾步，跟玄武站在了一起。

  她淡聲道：「現在是神域，下一個就是人間，連神域都護不住，你以為憑藉我們四個人就能護住人間嗎？」

  趙昭看向了他，「不要犯蠢了，現在不幫他們，到時候就沒人幫我們了。」

  蕭白羽咬了咬牙，可看趙昭跟玄武已經上去，連白虎都在問：「走嗎？」

  蕭白羽道：「你也覺得該走是嗎？」

  白虎粗聲道：「是啊，這門就該踹爛。」

  「……」

  眼看白虎已經沖了上去，蕭白羽站在原地，走來走去。

  但走了兩步，他忍不住就罵了起來，「草，算了，多我一個也不多。」

  他化出原形，強大的守護金光沐浴而下，一條十萬年級別的青龍神獸現身在眾人面前。

  也出現在了大荒盡頭。

  大荒盡頭，是神域與神界的交界處，也是這個世間的盡頭。

  在此地，還生活著無數的強大妖獸，有上古傳承下來的，也有血脈混雜之後誕生的新妖獸。

  但此刻，上古青龍的氣息傾瀉而出，鎮在大荒上頭，它們也全部感知到了。

  而蕭白羽也向萬獸發出了號令。

  龍吟聲響徹天地，不過片刻，就見萬獸依令匍匐而跪。

  萬獸之力化為光團，慢慢地涌至半空，青龍見狀，把這股力量凝聚而來，後將此力化為破封之力，猛然撞向了神界大門。

  借眾獸之力破門。

  砰！

  只這一下，就見大門震動。

  趙昭跟玄武、白虎都敬佩地看向了他。

  破軍等人見到這個情況，當即沒有再猶豫，一同祭出神兵。

  以神兵之力，引動神域本源，而後猛然向前推出。

  砰。

  又是一個撞擊。

  然而此刻，大門終於打開了一條縫隙。

  東方浮玉跟宋世安大聲地喊：「推！」

  「大家用力地推！」

  「聽我口令！」

  燼天冷聲說。

  「一二三！」

  「推！」

  大喝聲起，眾人齊心協力，把門給推開了，不過片刻。

  大門嘎吱打開。

  神界，就在他們面前。

  眾人沖了進去，沒有回頭，也沒有遲疑！

  一同衝進了神界。

  「他們呢？」

  「找！」

  而此刻，距離蘇七跟封行言他們進神界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時間倒回到一個時辰前。

  蘇七跟封行言他們所在。

  兩人從神界大門，一步步地往內走，身後的大門在他們進來的剎那就被合上了。

  那砰然一聲的重響，像是怕他們後悔，也是怕有人跟進來一樣。

  立刻就關上了。

  蘇七回頭看到，還有閒心打趣，「它這是怕我們跑呢，還是怕多一個人進來，看清楚它的真面目呢。」

  封行言溫聲笑笑，「也許都有。」

  蘇七聽著這熟悉的笑聲，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臉，「其實我好想問，你到底是老封還是老薑，你不應該是冷冰冰的嗎？」

  男子也不生氣，他輕笑著，「你想我是誰就是誰，我說過了。」

  蘇七聞聲貼近男子身子半步，盯著他的眉眼，「難道你們記憶融合了？」

  男子只是笑笑。

  蘇七哼了聲，「又不說。」

  淡淡的冷聲道：「沒有。」

  蘇七微怔。

  這聲音……

  另一道溫和的聲音又道：「蘇蘇，能分辨嗎？」

  蘇七瞪大了眼睛，「你們……」

  封行言淡聲說：「他說過，要我抹除記憶，然後再也不出來，但他失言了，你以後別信他，他說話不算話。」

  另一道聲音無辜地道：「是你先食言，你說不理她的。」

  「你忍得住？」

  「……」

  「你不鬧？」

  眼看著同一個人，卻發出兩個不同的語氣，蘇七認真地思索起來，「所以剛才神引上我的身，我也是這麼奇奇怪怪嗎？」

  封行言揉了揉她的發，「它跟我們不一樣。」

  另一道聲音響在傳音里，「是呢，不一樣的。」

  蘇七感慨，「這麼說來，其實我是賺了的。」

  封行言耐心地看向了少女，雖然有疑問，但他沒質疑。

  蘇七笑著道：「你看，別人一場婚禮只能娶一個，我娶了兩個，我賺了。」

  封行言低聲笑笑。

  「你喜歡就好。」

  蘇七抱著他，撒嬌道：「那當然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神界一片迷霧，看不到與神域融合的那些山脈跟宮殿。

  走在這裡，不像是走在昔日的神界，更像是在冰冷的地獄。

  也像極了孤單的混沌盡頭。

  可兩個人一來一往的說話聲音，打破了此地的詭異跟寂靜。

  那宛若家長里短的問話，給此地增添了些許人氣。

  不像是赴死的兩個人。

  倒像是踏青來了。

  只是走了片刻，前方似乎有些許迷霧盪起，似乎也有風聲席捲。

  帶著幾許像是鬼哭狼嚎的哭聲。

  蘇七跟封行言的談話聲頓了一下，兩人一同看向了前方。

  就見前方迷霧開始往上升騰，像是原來下沉的雲，開始往半空飛。

  越飛越高。

  露出了藏在了底下的一切。

  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一座能夠容納數萬人的大殿。

  左右兩方，都站著無數神明。

  只是此刻的他們，被一股力量席捲，最終石封在了原地。

  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生動的，都是保留著生前最後一刻的模樣。

  他們的眼中有憤怒，也有爭辯，還有不可置信，一個個都似乎看向了最上首。

  在與他辯論著什麼。

  但到了最後，風暴席捲此地，他們都被封印覆蓋，最後沉睡在了此地。

  蘇七跟封行言一同看向了高處，看到了那九百九十九層台階上方的皇座。

  那裡，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