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神陰狠,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與偏執。
只要能夠護住他。
她願意用命去拼。
封行言顫抖地上前,可陣法把他隔絕在外,明明是少女困住自己的陣法,可又像是守護著封行言的結界,她把自己跟封行言隔絕開了。
因為知道自己危險,乾脆就把自己關起來了。
她望向了封行言,眼神似乎在說,「別怕,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可眼前的一幕,卻更讓封行言恐懼。
那一劍沒有刺向他,少女把刀刺向了她自己,她用命在給自己解開這個心結。
她用命告訴自己,伏羲盤都是假的。
她寧願捅向她自己,也不會把那一劍刺向他。
她在實現自己的諾言。
她永遠不會殺他。
封行言身軀顫抖,他幾乎快站不住,他抬手按住結界。
只要破開,他就能進去。
可少女含笑望著他,輕輕地搖頭,在說:「不可以。」
「蘇蘇。」
那滿腔的悲傷幾乎快要衝破封印,便是封行言自己也忍不住。
「小七。」
極致的悲傷,壓抑在心間,化為點點血腥,沖向了喉嚨口。
可他不敢吐出來。
「你不出來是嗎?」蘇七笑了一聲,她似乎抬頭看向了所有人,可手上卻無比用力。
刺進了心臟。
「不要——」
沐凝煙哭道。
君凜沒有再忍,他當即想要衝入陣法之內,可一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是燼天。
眾帝一驚,再看,發現東方浮玉、冥夜、於鮑鮑,連洛斐都守護在陣法之外,護在囚魔陣的安全,阻止著他們所有人入內。
南玉氣急了,「你們在幹什麼,看著她自殘去死嗎?」
東方浮玉冷靜地道:「這是蘇師妹交代過的,誰都不能打斷她。」
「是不是隊友,是的話,就無條件信任我,不管我在大婚那一天要做什麼,都不要問,都不要阻止我,讓我去做。」
「信我。」
這是少女與他們的談話。
除了封行言之外,他們五個人都與少女約定好了,信她。
只要信她。
即便東方浮玉也在害怕,即便他也怕少女就這麼過去了。
可她那樣求了,東方浮玉他們只能相信她,也只能按照隊長的命令去執行。
破軍喝道,「你們這是在胡鬧。」
且不說神引會不會死,破云為神器,還開啟了破陣能力,一刀刺入心臟。
蘇七是絕對沒有活路的!
破軍第一次露出了憤怒,想要入陣。
可聞人溪漫不經心地移步橫了過來,擋住了破軍,「誒,都說了,她想死就讓她死,你們這一個個又是在幹什麼?」
「再說,她一條小命賠個神引有什麼不好的,我們賺了。」
「要是還能藉此再傷一下天道,對你們這些最喜歡權衡利弊的玄帝玄聖們來說,不是更好嗎?」聞人溪似笑非笑的目光掃過蕭白羽他們。
都在權衡利弊,那怎麼蘇七開始權衡了,他們就不高興了。
用蘇七的命,去換神引的死,以及天道的重創,絕對是穩賺不賠的。
來自聞人溪的提醒,叫他們都愣在了場中。
蕭白羽他們一想,發現還真是如此,如果蘇七能夠以自身困住神引靈識,帶著它一起歸西,那著實是好事一樁。
如果還能借著那一道規則的反噬,再重創天道,那麼等同穩賺不賠。
可……
看著跪在陣法之中的少女,她一身大紅嫁衣,妝容脫俗,那麼瘦弱的肩膀,卻扛起了與天與地斗的責任,他們心底又生出幾分不忍。
聞人溪看出了他們的眼神不忍,嘖嘖出聲,「不忍什麼?之前還想著抹除她的記憶,把她當傀儡天道,不然就要她手刃神域之主,取神骨合二為一,也沒見你們對他們有不忍,現在裝什麼呢。」
聞人溪的問題太尖銳,而且針對性太強,眾人險些沒緩過氣來。
可破軍也馬上明白他是在拖延時間,蘇七的血越流越多,陣法的力量就越強。
等少女的氣息徹底斷絕,神引也會跟著她一起消失,而以她對這陣法的部署,她必然還做了另一手準備。
元神也許還會帶著神引跟規則一起自爆。
這囚魔陣,說是困住了她,不如說是保護了所有人。
「蘇七!」破軍喝道,「你就這麼不珍惜自己的命嗎?」
蘇七沒有出聲,她全部心神都在神引與自己的元神拉扯上。
這個東西還想要搶奪自己肉身的控制權,可蘇七怎麼會給它機會。
少女元神之海內,也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但在外人看來,她的眼神變得空洞,迷離。
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了。
「讓開!」
破軍喝道。
可聞人溪不讓,他還帶著幾分閒心地看向了蕭白羽他們,「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攔攔這幾個不理智的,不然要你們來幹什麼。」
「……」蕭白羽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人的惡劣了。
可在其他三人的眼神詢問下,蕭白羽還是說,「先攔住他們。」
君凜跟破軍兩個人是最衝動的,七殺只是在思索要做什麼。
南玉是看看封行言,又看看蘇七,還不知道到底是該保哪個。
一旦陣法破開,蘇七如果幹不過神引,那神引必然會借蘇七的手要封行言的命。
可如果不阻止,蘇七這樣子……看著是死定了的。
這問題,難解。
大殿上一場大婚,從喜氣洋洋一下子變化到生死戰場。
這讓所有人都預料不及,但沒有人離席離開,每個人都在擔憂地看著場中戰況。
少女的手始終緊握著破雲彎刀,即便是在重傷的狀態,她還沒有放棄把刀捅進去。
「小七……」
封行言站在陣外,目光卻落在了少女的身上,「我陪你一起。」
話間,一道流光自他眉心分出,鑽入陣內,進入了蘇七的眉間。
南玉見到,不由一驚。
「行言大哥!」
破軍見狀,也像是打開了思路,要分出心神進去,但聞人溪陰測測地出聲:「她現在的識海可分不出那麼多力量容納你們,你要進去搗亂嗎?」
破軍動作一頓,只盯向了聞人溪,「你站哪邊?」
聞人溪慢悠悠地道:「我站自己。」
他誰都不站。
而在蘇七的元神之海內。
少女冰冷地看著前方的虛影,龍鬚靈藤纏繞在少女的身側,又迅速地化為利刃猛然射向了對方,而她的人也疾沖了上去。
她的攻勢帶著凌厲還有兇猛,不斷地卷向了虛影,想要把它給粉碎。
在她身上,有著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狠絕與果斷。
便是虛影在她自傷一千也要傷敵一百的自找死亡的打法下,也有些招架不住。
怎麼會有人這般不要命!
蘇七完全是自殺式的打法!
「你真的不怕死?」
「你都要我們死了,我還怕個屁,」蘇七冷笑出聲,「死我一個,換你們兩個,划算。」
神引氣笑了,「你倒是與眾不同,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你今天見識到了。」蘇七冷笑,「更無恥的我還沒讓你見識呢。」
明明元神都已經如此虛弱,可她就是不服不認不低頭。
明明知道自己干不過規則,可她就是不認!
怎麼會有這麼倔的人!
神引神色閃過一絲惱怒,然下一瞬,另一道氣息自蘇七識海外進來。
神引立刻察覺到了。
蘇七亦是一怔。
然而來人一身白衣,一頭黑髮,明明是與封行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蘇七還是一眼認出來,那是姜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