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創傷後應激障礙

  黎司晚邊想著宋豐勝的事情,便和夏侯宿朝著宴席走去。

  離開太久,總是不行的。

  「晚晚,你有沒有什麼,以後的打算?」

  晚晚!

  這兩字一出,黎司晚眼底一亮,回頭便看見夏侯宿凝視的目光,心底瞬間就暖了起來。

  這樣親昵的稱呼,夏侯宿說過許多次。

  但在私下的她面前,還是頭一回。

  「以後的打算?」

  「嗯,其實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了,一直猶豫著,但還是要問一下你的意見。」

  「什麼事啊?」

  「關於你的身世,你既知道尚書府的那位不是你的父親,那你可有想要尋找你親生父親的打算?若有,我幫你。」

  尋找親生父親。

  這件事情,她倒是真的沒有想過。

  畢竟她不是原主,對於血脈的關係,沒有太大的感受。

  而且她自小孤獨慣了,雖然嚮往親情,卻也害怕最終又是一場空。

  見黎司晚沉默,夏侯宿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見你只是一個人。」

  之前見過她在團聚後獨自的落寞,夏侯宿覺得,她是嚮往溫暖的。

  尤其是家的溫暖。

  但她母親已逝,便只有那位不知身份的父親了。

  但這種事情是該她做選擇的,即便想幫她,也得問過她的意願。

  夏侯宿為她著想,黎司晚自然是知道,但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覺得如今這樣,很好。」

  夏侯宿眼底神色流轉,「如今這樣?」

  「嗯,我有天下第一樓,有醫館,有韻娘她們這樣的朋友,有夫人他們這般疼惜我的長輩,還有...」

  黎司晚轉頭看向夏侯宿,粲然一笑,「你。」

  這句話的重量,黎司晚自己知道。

  不知不覺間,夏侯宿於她而言,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

  而聽到這樣的回答,夏侯宿眼底的期待也落了實處。

  「一切隨你,即便不找,你也有家,侯府以後,便是你的家。」

  說完,夏侯宿似乎又覺得太過唐突,解釋道,「即便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謝謝你,夏侯宿。」

  這聲道謝,是真誠的。

  兩人相視一笑,夏侯宿繼續道,「你要搬到侯府來住嗎?」

  「現在?」

  「嗯,本是於禮不合,但尚書府情況不同,你要是願意,我自會讓一切順理成章。」

  黎司晚想了想,之後點點頭,「也好,畢竟還要幫你查出侯府詛咒的秘密。」

  她想到的是正事。

  但無論如何,夏侯宿的唇角還是緩緩揚了起來。

  許是聊的投入,轉角之際,黎司晚和丫鬟差點撞個滿懷。

  夏侯宿趕緊伸手將黎司晚拉了回來,但身上還是灑上了不少湯汁。

  顏色明顯,衣裙瞬間髒了一片。

  「少夫人恕罪。」

  丫鬟立馬跪下。

  一句少夫人,讓黎司晚和夏侯宿瞬間一眼對視,只是目光相撞,兩人的心底都莫名湧現了波瀾。

  「快起來吧,不怪你,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帶我去換身衣衫便是。」

  「多謝少夫人。」

  丫鬟起身,黎司晚和夏侯宿點點頭,便跟著丫鬟一起去了後院。

  剛到後院,就遇到忙碌出來的柳昭。

  「晚兒?」

  「夫人,我衣衫髒了,過來換一下。」

  柳昭看了看黎司晚的衣裙,唇角浮現一抹笑意,「正好,你們大婚的喜服也送來了,你一起試試,看看尺寸合不合適。」

  「現在試?」

  「嗯,你也不想這麼早會席間悶著吧,正好讓我先一飽眼福。」

  柳昭說得很有道理,兩人會意一笑,黎司晚就跟著柳昭進了房中。

  到底是正紅喜服,穿上之後,黎司晚瞬間更加明耀照人。

  「傾國傾城絕色容,說得便是我們晚兒吧。」

  柳昭在一側誇讚,黎司晚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柳昭在一旁細細檢查,「晚兒,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沒有吧!」

  「那便是這尺寸有些大了,得改一改,你現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拿軟尺來量一下。」

  「好。」

  柳昭快步出去,黎司晚則是在房中等著。

  百無聊賴,站在銅鏡前,看著自己的模樣,腦海里竟浮現出和夏侯宿步入堂中的畫面。

  臉頰生熱,唇角的笑意掩飾不住。

  外面腳步聲起,隨即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晚晚,換好了嗎?」

  夏侯宿站在外面,以免冒犯了黎司晚。

  黎司晚站在屏風後,「換好了,不過,夫人讓我試試喜服,尺寸不對,讓我等著量一下呢。」

  聽見喜服二字,夏侯宿的眼底浮現了一抹期待。

  「那如果我說,我也想看一下,可以嗎?」

  輕柔試探的詢問,讓黎司晚臉頰更紅了些。

  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好。」

  在夏侯宿期待凝視的目光里,黎司晚緩步而出。

  但在完全看見黎司晚的那一刻,夏侯宿的臉上沒有出現激動和驚艷。

  相反的,笑意慢慢凝固,眼底的溫柔逐漸冰冷。

  臉色瞬間蒼白,周身竟迸發出了無盡的寒意。

  同樣的婚服,同樣的面容。

  這一瞬間,夏侯宿腦海里血色的悲痛直接洶湧而出。

  「夏侯宿,你活該去死。」

  「夏侯宿,我每日都想殺了你,一刻都未曾停過。」

  「夏侯宿,看好了,這便是你和侯府的下場。」

  「.......」

  無數的畫面湧進腦海,看著眼前和畫面里一模一樣的黎司晚,一時之間,他竟然分不出什麼虛幻,什麼是真實。

  意識漸漸混沌,僅存的理智讓他朝後退去。

  黎司晚此刻也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他本來溫柔的神色此刻滿是怨恨,甚至還有殺意。

  這個神色她見過,甚至還很熟悉。

  「夏侯宿。」

  黎司晚見他臉色越發慘白,趕緊上前。

  「別過來。」

  夏侯宿伸手阻止她,情緒的翻湧,讓他氣血涌動,終歸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噗...」

  這一下,黎司晚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上前一手扶住他。

  但這樣的靠近,落在夏侯宿的眼底,喚起的,是黎司晚將匕首刺進他身體的畫面。

  不等黎司晚給他診斷,夏侯宿一手將黎司晚甩開。

  力道很大,黎司晚瞬間被甩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看著她的身影,夏侯宿眼底瞬間滿是心疼。

  但記憶的交融,讓他陷在了仇恨和心疼之間,來回折磨。

  黎司晚起身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她瞬間明白了過來。

  創傷後應激障礙。

  夏侯宿因為新婚夜的事情,產生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所以當一身嫁衣的她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便失控了。

  黎司晚的眼底滿是心疼,卻也悲傷。

  因為,這就說明,只要她還是「黎司晚」的身體,夏侯宿對她,就永遠做不到真正的,一家人!

  黎司晚眼底含淚,但還是起身,迅速脫去喜服,並拿到房中放好,等再換上淡雅的衣裳出來,夏侯宿的情緒,明顯平復了許多。

  但看她的眼神,已然和之前不同了。

  黎司晚不敢上前,怕又刺激了他,只好繞著他,朝著門外走去。

  「晚晚,對不起。」

  聲音透著顫抖,內里滿是自責和無奈,還有濃濃的愧疚。

  黎司晚的眼底瞬間就紅了。

  轉身看著夏侯宿癱坐在地的身影,落寞狼狽,讓她的心,猛然抽痛。

  這一瞬,黎司晚再也忍不住,回身跑到夏侯宿的身前蹲下。

  見他雙眼通紅,卻沒有剛剛那樣的排斥。

  心底的衝動洶湧著,黎司晚徑直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別怕,我會治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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