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洗乾淨,再送到本侯房裡去

  夏侯宿輕咳幾聲,拉過一側的大氅蓋上,又從一側取了手爐,臉色這才好了許多。

  他畏寒,即便是在如今未到中秋的時節,已然寒意入體。

  黎司晚仔細看了看他的氣色,「小侯爺,其實我略懂醫術,不如,我幫小侯爺看看?」

  「這就不必了,即便你懂醫術,也沒時間為本侯治病了!」

  「沒時間?」

  黎司晚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夏侯宿卻是笑著斂下了眸子。

  意味深長。

  侯府別院離風雪苑並不遠,不過片刻馬車就停了下來。

  夏侯宿剛要起身,黎司晚就笑意盈盈地湊過去。

  「小侯爺我扶您!」

  夏侯宿看了看她髒兮兮帶著血的手,冷眼看她,皺了皺眉。

  黎司晚心底一涼,尷尬地收回了手,但嘴上依舊沒停下。

  「小侯爺小心些,天黑路不清,小心腳下...」

  似是實在無語,夏侯宿下了馬車,便回頭冷哼一聲,「再吵,拔光你的牙!」

  黎司晚趕緊閉嘴,跟著夏侯宿下了馬車,裹著被子像個企鵝一般,光著腳邊跳邊走。

  但心底卻是鬆了口氣。

  她的確對夏侯宿還有用,那她暫時便是安全的。

  只要在這個安全的時間裡成功逃走,就能天高地遠任她歡了。

  侯府很大,內里風格,就好似夏侯宿變態的內心一樣,壓抑得很。

  黎司晚一路將所見環境皆默默記下。

  等入了後院,夏侯宿看了一眼狼狽的黎司晚,還有她不停交疊在地上髒兮兮的腳丫子,一臉嫌棄地招來一側的丫鬟。

  「帶她下去洗乾淨,送到本侯房裡去。」

  等等,什麼叫洗乾淨送到他房裡去?

  在風雪苑他都不想碰她,都是做戲而已,如今都回府了,又演的哪一出?

  可不等她問出口,夏侯宿已經轉身離開。

  事實上,她也不敢問。

  「姑娘,請隨我來。」

  跟著丫鬟去了偏殿,沐浴更衣,將血腥狼狽盡數除去。

  等站在鏡前,黎司晚才第一次看清這張臉。

  姿容勝雪,明艷嬌媚,那是一種帶著攻擊性的美,張揚熾烈。

  明明生的一雙勾人的狐狸眼,融合在這美艷里,竟又有了別樣純欲的味道。

  這原主的確是個美人兒,難怪被人用來施展美人計。

  「姑娘,該出來了!」

  外面催促的聲音傳來,黎司晚只好開門出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賭,夏侯宿不會碰她。

  畢竟之前擦手厭惡的模樣,可不像是演的。

  進門之後,丫鬟便將門關上,轉身離開,留下黎司晚一人在偌大的殿中。

  黎司晚本就穿得單薄,這下覺得更冷了。

  順著一側朝著內里走去,過了屏風,便見夏侯宿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

  他也已然清洗乾淨,換了身暗紫色流光錦衣,絲綢的質地,即便寬大,也依稀能看出他健碩的輪廓。

  黎司晚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風雪苑中,他衣衫掛在腰間的畫面...

  只覺一股熱氣直衝天靈蓋...

  只等夏侯宿冷眼看過來,她才好似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透心涼。

  「過來!」

  「啊?」

  「嗯?」

  夏侯宿一聲冷哼,黎司晚不敢再猶豫,小碎步上前,直接走到了夏侯宿的身前。

  夏侯宿慵懶側倚,單手搭在曲起的膝上,目光游離在黎司晚的身上。

  「洗乾淨了倒是順眼多了。」

  「小侯爺也是!」

  「嗯?」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小侯爺一直以來,都風華絕代。」

  「不裝柔弱裝諂媚,你的演技,見長啊!」

  黎司晚臉上的笑意一僵,正想著該怎麼解釋時,外面腳步聲響起,隨即丫鬟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侯爺,您要的甜湯送來了!」

  「嗯,端進來吧!」

  話音一落,夏侯宿突地伸手,直接拽上了黎司晚的手腕。

  猝不及防,黎司晚反應不及,一個晃蕩就倒在了夏侯宿的懷裡。

  正巧這一幕被進來的丫鬟看見。

  黎司晚想要起身,卻被夏侯宿拽住,夏侯宿淺笑溫柔,伸手拂去她額角的髮絲。

  「嘗嘗吧,是專門給你準備的,夜色還長,我怕你餓著,一會兒受不住!」

  受不住?

  黎司晚一時沒反應過來,可當看見丫鬟偷笑著退出去時,這才紅了臉。

  等房門一關,夏侯宿卻又一把甩開了她的手,隨即站起身來。

  黎司晚嚇得趕緊後退,也終於明白過來。

  剛剛又是演戲。

  好吧,她就是個棋子,在哪裡都被利用。

  也無所謂,能活著就是好的。

  就在她緊張地猜度著夏侯宿接下來會做什麼時,夏侯宿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到床榻邊坐下。

  「甜湯是給你準備的,你可以嘗嘗。」

  黎司晚想說她不餓,但她不敢。

  只好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甜湯,嘗了一口。

  可剛入口,夏侯宿的聲音又悠悠傳來,「本侯下了毒!」

  黎司晚臉色一僵,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模樣尷尬又滑稽。

  夏侯宿卻勾了勾唇,翻身躺了下去。

  似乎心情不錯。

  毒是沒有的,但無語黎司晚是滿滿的。

  一切沒了下文,房中陷入寂靜。

  燭火搖曳,黎司晚卻是絲毫不敢動,呼吸都放輕下來。

  萬一說她呼吸打擾到他睡覺,噶了她怎麼辦!

  似是覺得她杵著也礙眼,夏侯宿睜眼看了過來。

  「怎麼?你想睡這兒?」

  夏侯宿看了看自己身側,黎司晚趕緊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不配,您自己睡好了!」

  說罷便奔著一側的藤椅跑了過去,貓在角落裡縮了起來,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夜色深沉,燭火搖曳。

  床榻上的夏侯宿半眯著眼,只見黎司晚所在角落裡,身影落寞,楚楚可憐得很。

  但他不知道的是,黎司晚的目光,此刻正落在身前不遠處的白玉瓷瓶上。

  這個值錢吧?

  可是有些大,不好拿啊!

  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金盞。

  這個不錯!

  那個也不錯!

  都拿走,統統拿走!

  逃跑,也是要錢的嘛!

  ......

  夜盡無聲,星辰漸褪。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柩,落在了那嬌軟身影之上。

  黎司晚此刻睡得正香,八爪魚一般的抓在藤椅上,懷裡還抱著個白玉瓷瓶...

  夏侯宿站在她的身側,看著這副模樣的黎司晚,不由得蹙了蹙眉。

  眼底神色複雜得很。

  這些黎司晚自是不知道的。

  她是被敲門聲驚醒的,醒來時,夏侯宿早就不見了蹤影。

  然後就被一大堆的丫鬟服侍著洗漱更衣,許久才算完事。

  用了早膳之後,她們才盡數離開。

  黎司晚站在窗邊,看著屋外空無一人,唇角輕勾。

  果然真如她猜想的那樣,夏侯宿定是覺得尚書府是死纏了他,所以滿院竟不留一人看守。

  黎司晚轉身在屋裡搜刮一圈,然後順著窗口一躍而下。

  果不其然,到底是別院,不僅內院沒什麼人,院外更是只有偶爾路過的護衛家丁。

  黎司晚一一避過,之後便到了一處院牆邊。

  按照原主的記憶,黎司晚昨夜把京都城的地形圖默了一遍,尤其這侯府別院的周邊。

  加上昨夜進來時的探看,她確定,她現下所在的位置,便是絕佳逃離的位置。

  侯府別院本就僻靜,而這堵牆的外面,正是一條臨湖無人的巷子。

  從丫鬟口中已經探得夏侯宿回了侯府,晚間才會回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黎司晚想著,便瞄準了一側一棵出牆的大樹,擼起袖子就爬了上去。

  「一枝紅杏出牆來,今日送我跑路快!啊...」

  剛爬上院牆,小腿莫名一痛,隨著一聲慘叫,黎司晚直接從院牆翻滾了下去。

  「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疼死個人了!」

  好在院牆並不算高,黎司晚還能動彈。

  正撐著地面想要起身,身前卻出現了隨風而起的衣擺。

  黎司晚一愣,心底瞬間湧現出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瞬,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黎大小姐趴在地上做什麼?」

  夏侯宿!

  黎司晚滿臉無語,不是說晚上才回來嗎?

  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但無語歸無語,黎司晚還是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朝著夏侯宿盡力擠出一個笑意。

  「我...找東西!」

  「哦?找什麼?」

  「額...花!我剛剛在牆頭採花來著,一不小心,掉下來了!」

  話音剛落,夏侯宿唇角輕勾,隨著他的視線抬頭,黎司晚臉色一黑。

  寒風呼嘯,院牆的大樹葉子都不剩幾片,哪裡還有花?

  不等黎司晚狡辯,夏侯宿微微歪頭,「我看你是在...找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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