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雲聞言有些猶豫地蹙眉。
「黎小姐，你們還是先跟我來吧，這裡人多，咱們去二樓的廂房說。」
看著她的反應，黎司晚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薄唇微抿，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黎司晚點點頭跟著女子一路上了二樓。
廂房內，黎司晚打量著裡面的陳設和裝潢。
這裡都和京城的天下第一樓很是相似。
出神的時候，黎司晚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女子出門後沒多久，就帶著其他幾個人重新進了廂房內。
「黎小姐！」
為首的女子在看到黎司晚後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們激動的給黎司晚磕頭，眉宇間滿是感激。
她們確實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見到黎司晚。
黎司晚見此忙起身將人扶著站起來。
「你們快起來吧，咱們有緣分可以再見面是好事，怎麼反倒是生分客氣了？」
黎司晚幾個人扶著站穩後，依舊沒有見到柳輕煙的身影。
雖然她已經心中有了猜測。
但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詢問。
「輕煙呢？怎麼還是沒有見到她？」
「黎小姐，柳姐姐她……」
身著綠蘿長裙的女子在片刻的沉默後，主動的開了口。
「柳姐姐在跟我們離開後就來到了景城這邊，我們為了感謝黎小姐你，特意在這裡設立了天下第一樓的分樓，一來為了生計，二來想著，日後也能為姑娘所用，原本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柳姐姐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即便每日服用姑娘你留的藥，也...」
微弱的啜泣聲響起，黎司晚聽著女子的解釋，也就都明白了。
是啊，已經半年多了。
當初她離開京都的時候，便只有半年可活。
黎司晚早該猜到的，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輕煙姑娘的...墓碑在何處？」
良久後，黎司晚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夏侯宿站在黎司晚的身側，安撫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清楚的感受著掌心中傳來的溫暖觸感，逐漸安定了下來。
田雲回應道，「院中有靈位，但墓，在後山。」
「方便的話，我想祭拜一下她。」
「應該的，柳姐姐見到晚姑娘，會很開心的。」
由於天色已晚，黎司晚等人決定第二日一早再去祭拜。
便在田雲她們的安排下，住進了天下第一樓的後院。
夜色漸深。
黎司晚洗漱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夏侯宿又陪著她用了晚膳。
她倒是沒什麼胃口，腦海中總是不自覺的浮現出柳輕煙的身影。
當初的她，即使自己已經被寧國公欺壓得不成樣子。
但看到命苦之人，依舊還是生出了憐憫之心。
她冒險救出了那麼多人。
但命運依舊沒有善待她。
「晚晚，喝點湯。」
出神的時候，夏侯宿將盛好的參湯，端著送到了黎司晚的面前。
黎司晚抬眸，目光落到了夏侯宿的身上。
儘管她什麼都沒說。
但夏侯宿還是看懂了。
他溫柔坐到黎司晚身側，又認真開口。
「晚晚，柳夫...不，柳姑娘應該是開心的，只好，她從煉獄一般的寧國公府解脫，又從牢獄脫身，餘生的半年裡，皆是姐妹相伴，歡喜無憂的日子，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她定然是欣慰的。」
黎司晚接過參湯，垂眸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中的碗，唇角倒浮現一抹淺笑。
「是啊，她應當是笑著離開的。」
「明日，我們一起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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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黎司晚喝了口參湯，又轉頭看向夏侯宿。
「阿宿，有沒有人說過，你挺會哄姑娘的？」
這話裡帶著幾分酸味。
夏侯宿聞言趕緊搖頭。
「那你可誤會了，我從來不哄人，只不過...」
他淺笑靠進黎司晚，「晚晚例外。」
一句例外，讓黎司晚眼底流光划過。
例外！
是讓人驚喜的。
驚喜之餘，黎司晚臉頰泛紅，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她沒接夏侯宿的話，而是低頭忙喝了幾口湯。
「晚晚？你怎麼不說話了？」
夏侯宿看穿了她的偽裝，滿眼戲謔的側眸。
黎司晚別開目光不再去看夏侯宿，故作沒聽到。
氣氛逐漸曖昧起來。
「晚晚？你為什麼不說話？」
黎司晚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我天生不愛說話，怎麼了？」
惱羞成怒的模樣格外可愛，夏侯宿寵溺一笑，摸了摸她的頭。
「嗯，這下，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黎司晚一愣，原來，都是在調解她的情緒。
看著夏侯宿，黎司晚想了許久。
「夏侯宿，別總是對一個姑娘貼心。」
「嗯？」
黎司晚突然的話讓夏侯宿有些不明所以，但黎司晚沒有給他解惑，而是轉身回了房中。
別總對一個姑娘貼心。
這樣的你，她會忍不住動心！
這一夜，黎司晚輾轉反側，並沒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便隨著去了後山。
晨曦籠罩，陽光明媚。
黎司晚踩著光亮，一步步靠近那墓碑前。
儘管已經提前知道了柳輕煙離世的消息。
但親眼看著這一切的時候，她還是心中壓抑得緊。
夏侯宿並沒有跟著幾人靠近。
他站在遠處靜靜等待著。
黎司晚將香點燃又俯身插在了柳輕煙的墓碑前。
「輕煙，我來看你了。」
晚風拂過她的臉頰，吹起了黎司晚的長髮。
她雙眸微眯，恍惚間仿佛是感受到了柳輕煙在借著晚風擁抱自己。
黎司晚抿唇輕笑，很是欣慰。
從頭至尾，黎司晚沒有多說什麼。
但就單單站在那裡，便是她和柳輕煙最好的話別。
從後山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夏侯宿走在她的身邊，自始至終都握緊了黎司晚的手。
下山的路不好走，但黎司晚靠著他，卻一步都沒有走錯過。
因為夏侯宿都會比她走得更快一步，牽引著她，安穩落定。
幾人回到酒樓內，黎司晚已經折騰得有些疲憊了。
樓上安排了午膳，黎司晚和夏侯宿朝著樓上走去。
黎司晚走在前面，其實還是有些心神不寧，以至於被一側下樓的人撞到。
力道衝擊，黎司晚瞬間朝著下方側翻下去。
好在夏侯宿手疾眼快，直接將人緊緊抱在懷中。
男子意識到自己撞了人，也忙抱拳道歉。
「抱歉姑娘，我剛才太著急了，你沒事吧？」
夏侯宿有些怒氣，卻被黎司晚攔住，「我沒事！」
「在下明泉山少主，若是姑娘有什麼不適，晚點可以去找我，我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男子直接邁開步子急匆匆地走遠了。
黎司晚和夏侯宿在聽到對方的話後卻直接愣住。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明顯很是詫異。
「他剛才，說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