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轉眼夜幕降臨。
屋內燈火通明,方元看著躺在床上,神色蒼白虛弱的井月,眸光微閃,滿是擔憂和心疼。
他微微吸了口氣,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又來到她的床邊。
先是給井月把脈,確定脈象平穩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井月有些發熱,方元就這麼照顧著她,換著帕子,細心溫柔。
看著井月,思緒不由得逐漸飄遠,回到了兩人從初識到現在的點滴。
「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但前提是要能保護好自己,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方元呢喃地說著,眉宇間帶著深深的自責。
他也是在埋怨自己,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離開。
如果不是遇到了宿小侯爺和黎大小姐,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方元簡直不敢想。
好在現在性命是保住了,只是這傷口,肯定很疼吧?
井月就這樣昏迷了一天一夜,方元自始至終都守在她的身邊。
又親自煎藥給井月服下。
時至下午,本來離開的黎司晚和夏侯宿再度出現。
兩人也是不放心井月的情況,所以來看看。
方元也剛給井月餵了藥,看到兩人來了後想起身。
「你就好好照顧她就行,不用那麼多禮數。」
黎司晚看穿了方元的意思,忙開口制止。
方元蹙眉垂下眸光,又深深點頭應了一聲。
「井月現在的情況如何?昨晚可有高熱?」
黎司晚說著又給井月把脈,這才發現她的熱得厲害,明顯未退。
「昨夜開始到現在一直高燒不斷,吃了藥也沒有用,急火攻心再加上這麼重的傷,她……」
方元暗暗握緊拳頭,臉上隱隱帶著幾分慌亂和無奈。
「方元,冷靜些。」
方元黎司晚是了解的。
他醫術高超,向來沉穩。
唯獨在井月的身上會如此的手足無措。
這便是關心則亂吧!
方元閉眼嘆息,「唉,是我心亂。」
黎司晚無奈暗暗搖頭,隨手拿出銀針。
「你們先出去吧,我給井月施針,看看能不能幫她早點退熱。」
「多謝。」
方元應了一聲,又和夏侯宿一起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黎司晚才拉開井月的衣裳開始施針。
片刻後,黎司晚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卻發現吳宇也正腳步匆匆地向著他們這邊走來。
吳宇先是對著兩人俯身行禮。
「小侯爺,夫人,宮裡傳出來了消息,說是聖上突發惡疾,現在病重難料。」
病重難料?
黎司晚眸光一暗,臉上帶著幾分銳利。
和夏侯宿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凝重。
「沒記錯的話,大皇子和三皇子年前就外出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聖上這個時候突然病重,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從祭皇莊之後,宋祁鈺看似沉寂,實則暗潮洶湧,如今看來,一切早有預謀,甚至連聖上如今的病重,或許也是他一手推動...」
夏侯宿黑眸幽深,內里鋒芒暗涌。
昨夜井月撞見的,或許也與此事有關。
「晚晚,你就待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既然宋祁鈺想設局收網,那他便成全他。
更甚者,助他一臂之力。
黎司晚眼底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好,要小心。」
夏侯宿聽到她的話,眼底瞬間便溫柔下來,輕笑轉身,「等我回來。」
看著夏侯宿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黎司晚暗暗蹙眉,稍微調整好情緒後,重新進了房間。
看著方元一臉愁容,黎司晚走到一旁坐下。
「放心吧,井月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但還是忍不住擔心,是嗎?」
這話一出,方元下意識回頭看向黎司晚。
眼底神色被黎司晚盡收眼底,她心底的猜測也被證實。
「你不必解釋,我知道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東西,不必明說。
「我去給井月配些藥,給她藥浴一下,退熱更快些。」
「有勞了!」
黎司晚起身,輕笑著轉身走了出去。
在隔壁房中配藥忙碌,但腦海里總是浮現夏侯宿的身影。
她也同樣擔心。
但不同的是,她看得清方元對井月的動心。
卻看不透自己緊張擔心夏侯宿的原因。
男女有別,黎司晚準備好藥浴之後,便幫著井月藥浴退熱,小心地避開傷口,倒也費了不少力氣。
方元只能等在門外。
這一番折騰,一直到了後半夜。
井月總算是退了熱,被方元抱回房中,沉沉睡去。
黎司晚也算是鬆了口氣。
夏侯宿回來時,已經幾近凌晨。
見他安然無恙,黎司晚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和方元打了招呼,兩人便離開了井府。
馬車上,黎司晚著急地看向夏侯宿,「情況怎麼樣?」
「進過宮了,聖上暫時沒有大礙,只不過昏迷不醒,太醫也未能查出原因,想來不久便會來召見方元。」
「昏迷不醒,可有其他異狀?」
「沒瞧出來。」
「或許是毒,也或許是別的法子,不如我...」
「不可。」
不等黎司晚開口,夏侯宿便搖頭拒絕。
「現下情況未明,不能卷進來,再等等,其他事情,我也都安排好了,你且放心。」
也是。
情況不明,若是她卷進去,保不齊成了替罪羊。
黎司晚惜命,更相信夏侯宿的能力,點了點頭,「好,聽你的。」
馬車顛簸,黎司晚也疲憊得很,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靠在一側閉上了眼睛。
「我眯一會兒,等到了再叫我。」
「好。」
黎司晚的睡意來得很快,夏侯宿答應不過片刻,黎司晚的呼吸聲就微弱下來,是睡了過去。
夏侯宿看著她,眉梢微皺。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話語沒有說出,眼底卻都是愧疚。
也越發堅定。
是該早點結束一切的,否則她便一直會得不到安穩。
伸手輕柔拂去黎司晚額角的髮絲,就在指尖碰觸她的那一刻,她的頭突地側靠下來。
夏侯宿嚇了一跳,立馬托住了她。
她的側臉就這樣落在他的手心,軟軟的,溫熱的,帶動著夏侯宿心底的涌動。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唇角漸漸上揚。
溫柔至極。
馬車走了一路,夏侯宿便這樣看了黎司晚一路。
只等馬車在府門停下,夏侯宿這才指尖一點,點上黎司晚的睡穴。
之後才起身,將黎司晚攬腰抱起,徑直入了府門。
一路回到院中,將黎司晚放回到床榻上,又坐在床邊看了許久,這才轉身離開。
「吳宇,叫吳尚過來書房,我們也該行動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