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九說的是實話。
當年的王一乾，是個很率性耿直的人。
他看不慣的事情，會直接指出來，哪怕無數人都覺著這件事情是對的，只要他看不順眼，也不會顧及絲毫的提出異議。
他看不順眼的人，即便身份地位再高，也不會給他半分面子。
這種率性的人，優缺點也是很明顯的。
喜歡他這種性格的人，會很佩服他，也會因為他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而跟他深交，結下深厚的友誼。
反之，那些被他斥責過，或者是不喜歡他的人，則會無比痛惡他。
這就造成了截然相反的兩種局面。
誠如剛才文綺羅所說，王一乾比較偏執，不太懂得變通，或者說沒有那麼的圓滑。
否則，憑藉他結交下的老洛鳳、鬼九等大人物的人脈加持，以及他超前的思維和強大的實力，完全可以替代王二坤，坐上琅琊王氏族長的寶座。
可他當初看不慣琅琊王氏的做派，也不想與那些人同流合污，便也受到了琅琊王氏內部諸多嫡系的牴觸和排斥。
這樣的人，在世俗中是光鮮的。
因為他敢於站出來明辨是非。
在朋友眼中，也是無比仗義的。
因為這樣的人，在朋友有困難時，他會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幫忙。
而也因為這種坦誠和直率，讓他在與朋友接觸時，不會摻雜太多的利益，或者是各種陰謀詭計的東西。
便也導致，大家對他其他方面的了解並不多。
不光是鬼九，其實老洛鳳他們對王一乾當年所做的事情，了解的也很少。
這一點，從老洛鳳都不知道王一乾留下過一筆財富就能看出來。
若不是當初姜家老太太提及，恐怕他們到現在都還不知情呢。
想到這裡，王晨不由著悵然一笑。
如果是之前，聽完鬼九的話後，他定會反駁一番。總覺著爺爺不會像鬼九描述的那番。
但歷經近日裡的幾件事情之後，他對爺爺在凰北市時的所作所為也已經有了幾分了解。
他笑了笑：「有時候，真搞不明白我爺爺當初做的那些到底是圖什麼。
你說他圖琅琊王氏的發展吧，不懂得變通，也不懂去利用現成的資源。
你說他是為了改變琅琊王氏吧，卻放著身邊的資源不好好利用，卻只想著悶頭獨自去干。」
鬼九眼神晃動了一下：「他的確是執拗了一些，而你所說的也的確是他奮鬥的目標，但所做的那些事情，更多的是圖心裡的一口氣。」
「一口氣？」王晨皺起眉頭，對此有些不明白。
鬼九鄭重的說道：「你爺爺是個很有想法，很有智慧的人，但家族的束縛，當時那個時代的限制，讓他很難將才華施展出來。
可他並不服氣，老天爺不允許，他就偏想做點逆天的事情，家族不允許，他就偏要改變這個家族。而不會說，因為大環境的限制，而去改變自己。」
說道這裡，鬼九稍稍停頓了一下，略作思忖後又補充道：「我聽說，現在很多年輕人，在初入職場剛剛步入社會時，都不服管理，也不想融入不喜歡的環境，而是都想著環境因自己而變。
你爺爺當初的想法跟他們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你爺爺擁有改變環境的能力，而那些年輕人卻只空有想法，沒有能力。
至於你爺爺之所以會失敗，也並非是能力不足，只是他走的路太偏了一些而已。」
王晨挑了挑眉梢：「老人們常說，改變不了環境，就去適應環境，這話雖然會讓屠龍者變成那頭惡龍，但卻也能讓自己生存下去，不至於被環境所淘汰。
當然，我也有時候也不贊同這樣的說法，可我爺爺憑藉當初那種偏執想法和一腔熱血，就想完成那樣的報復，著實是莽撞了一些。」
「這就是你跟你爺爺最大的不同了。」文綺羅笑道：「你和你爺爺依舊是同一類人，都在試圖改變別人眼中改變不了的東西。
但你懂得變通，而你爺爺卻是憑藉一腔熱血勇往直前。所以他當初輸了，而且輸得一敗塗地。
至於你，若以你現在的想法，去做你爺爺當年的事情，我覺著贏面肯定是不小的。」
文綺羅又是在變相的誇讚王晨。
而且在她還不了解王晨的意圖情況下就給出這麼高的評價，足可見她是真的很看好王晨。
王晨謙遜一笑。
儘管他很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比爺爺好，但對於爺爺當年的壯舉，他卻也是不敢比擬的。
遐想間，他便準備委婉客套幾句。
但沒等他開口，文綺羅卻先看向了鬼九。
她目光怪異的打量了一下鬼九後，詫異的說道：「從您剛才的話里，不難聽出您當初與一乾大哥的關係也不錯。
而一乾大哥當年的那幾個好朋友，我大致都是了解一二的，可您看起來卻是有些陌生。」
「冒昧問一下，您貴姓，究竟是當年的哪位大佬？」
迎著文綺羅投來的詢問目光，鬼九聳了聳肩玩味的笑道：「你猜呢。」
文綺羅微微蹙眉，苦笑道：「一乾大哥當年雖然得罪過不少人，但結交下的朋友也是不在少數的。
有些已經故去，有些則是低調隱退二線，但那些能叫得出名字，並且能知道一乾大哥當年做哪些是圖心中一口氣的人，應該就只有那麼四五個。
而這四五個人，我都認識，也稍微熟悉，可您卻面生的很，著實難以猜的出來。」
鬼九笑道：「從這點上來看，你倒是沒有姜家那老太婆聰明。」
聞言，文綺羅臉上閃過一抹怒意。
她當年和孫麒在一起時，之所以會被拆散，被迫嫁給王慶昂，姜家老太太也是從中做過不少噁心事的。
所以鬼九此時提及這些，已然讓她有了一些怒意。
並且，這也就是放到了這個年紀，若是再年輕二十，哦不，再年輕十歲，文綺羅都會拍案而起，直接大罵鬼九一通。
此刻，她強忍怒意：「我與閣下以禮相待，閣下卻提及我不願聽到之人的名字，有些過分了吧？」
面對文綺羅的怒意，鬼九非但不懼，反而還玩味一笑：「怎麼？都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放不下那檔子屁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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