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師看著都有點害怕。
她是見過農村工作有多難做的，可以這麼說，要是一點火星子，許多農村的人救活炸了鍋，她記得以前去一個村子做土壤調查研究的時候，就因為說村裡的土地不適合耕種，結果就被全村人當成了仇人，後來她才搞明白，人家那不是聽不得真話，而是那段時間村裡的土地正在規劃，據說要通高鐵？
然後，你說人家的土地不適合耕種那人家就得拿次等的補償那不得打你？
「這小子看起來好像真的是村里能拿主意的，而且這山地是人家承包的？！」
潘老師心裡一喜。
林一凡說道：「你們繼續調查你們的，這裡的土壤是不是適合耕種兩說，這跟適不適合種植樹林那是兩回事。」
這話說得，幾個年輕的學生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適合種樹當然適合耕種」。
「那你學的什麼農業學，樹林能生長的地方，就一定適合農作物生長嗎？那你怎麼不把糧食種到華山之巔去啊？」林一凡責道，「不調查，信口就來，也不看這裡是什麼環境。大於六十度的坡腳那麼多，你們還在這討論適不適合耕種？」
這番話讓一群村民都鬱悶了。
「也可以開墾一下啊，這麼好的地方多種點糧食，咱們能多招待多少遊客呢。」有個老頭不滿意，沖林一凡問，「那麼點的平原地，咱們自己種出來的糧食現在都快不夠用了……」
「你這連青山綠水都沒有了人家遊客願意來嗎？還有，你中了一輩子糧食你看不出這適不適合種糧食？」林一凡眼睛一瞪，「我看你們這意思，是我花錢把荒山承包下來，然後怎麼用，我還得聽你們的？是不是我家的錢怎麼分配也得聽你們啊？」
「不是這麼說的，這不是荒地嘛，你開墾一下又不損失什麼。」那老頭還找二爺爺三爺爺，「你們說是吧？」
「這地不適合種糧食，村里別想著開發，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這個原則決不許突破！」二爺爺一甩拐杖，「七八十歲的人了現在還沒活明白，見啥好的都想給自己家撈，你那麼日能，你咋不想著上天去呢？你赤腳往天上一跳不就啥都解決了？」
一群學生都笑了起來。
「你們也不專業，啥叫農村工作研究啊，你們這是嗎，研究土壤是一方面，如何利用土壤也是重要的工作，一群年輕人，上了山光看土不看人，手指一指哪不適合種樹，別人就得聽你們的，拿著冷冰冰的意見就讓人遵守，就不想想你們那工作要那麼容易做，那還讓你們來著幹啥。」叢老對這些年輕人十分不滿意。
那幫人不由怒了。
「我說老爺子，你這話我們可就不同意了，我們是專門研究這個的人，你不能讓我們去研究那個啊。」有個女學生責備，「村里呆久了，這年頭上網也能知道啥叫專業和分工了吧？」
「你閉嘴！」潘老師大驚，別人不認識她可認識這兩位老頭兒是什麼人。
那是國寶級的農業專家！人家說的話就連公家都會聽何況你幾個毛頭小屁孩子了。
「別責怪他們，他們現在就是忘了自己工作的本質是啥了，農業，農村，根本還是農民，不解決農民的問題，你們這工作就是毫無意義的。」倆老頭兒一揮手，「走了，這地方不能種糧食這事定了的，要是有人不服氣地話，那就讓他們先簽訂協議，不允許水土流失是第一位的，接下來就是罰款，你能從這塊地里拿到多少就得十倍的還回去才可以。」
這老爺子也太霸道了吧？
一群年輕學生鬱悶了。
可村里人一聽，就連意見最大的幾個老頭也心平氣和了。
「走了走了，趕緊讓年輕人準備種樹，咱們得下山燒水做飯，」剛才那老頭說道，「老楊說不行那肯定就不行，這是比洋人還厲害的的專家學者，咱們得聽人家的意見！」
一看這幫難纏的老頭子都下山去了那幫學生才驚醒過來。
「老師，這老爺子誰啊，咋那麼霸氣？」那幫學生問道。
潘老師剛要笑著介紹就被林一凡被打斷了。
「你們這些所謂的高材生啊，你說你們研究土壤你研究啥呢，這東西……你們連這兩位都不認識，你們還研究啥農業問題呢，這兩位對我們這些農民，那可是大名鼎鼎，」林一凡冷嘲熱諷。
那一群高材生真迷茫了，誰啊還得是我們必須知道的？
「這也是你們這些教學工作者的大問題，你們根本沒想過要教出什麼樣的學生，只是灌輸一些能讓他們畢業的死知識，你們啊，農村的脫貧工作發展工作，你們承擔不起這樣的重擔子的。」林一凡搖搖頭沒跟潘老師握手。
你看他們打扮的，你是來研究土壤的，真本事的確有一些，可你穿著皮鞋上山，你連最氣吧的試紙都沒帶，你這是不尊重你們的這份工作、我們這片熱土和這裡的人啊。
「是啊，現在的教學工作教出來的就是一群空有文憑的二百五，現在的人，算了吧，」胖子感慨無限道，「我剛才聽了一下你們的討論和報告，說的全都是出什麼成果，連最簡單的老農民試圖再這塊土地上開荒種地的矛盾都解決不了你說你們還能幹什麼、還敢幹什麼？沒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那就不可能搞好這裡的工作！」
一高材生道：「可我們是國家培養出來專門研究這些對口專業的問題而不是專門研究……」
「你知道這傢伙本職工作是幹什麼的嗎？」林一凡淡淡道，「他家的公司價值十位數，你們看他有一點大老闆的樣子嗎？他想吃農業這口飯，他就在農村來了，可你們呢？」
那幫人都聽得快傻眼了。
「農村，不是光有土壤的，農業，也不是你們那麼研究的，」林一凡背著手，「綠水青山是真正的金山銀山，綠水青山，更是所有人應該扎穩腳跟的靠山！」
想想：「大靠山！」
一群年輕人都沉默了。
「這位你們應該都認識吧，身價十二位數的大老闆，人家說的對。」潘老師苦笑，「我們，跟人家差的不僅僅是財富，還有做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