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勇一邊回憶一邊說:「那小子應該是什麼寨的,我聽說那個寨子很偏僻,而且對外人不太友好。」
「這可就麻煩了,我們也想買一些他家的山貨呢。」尚青江沒有戳穿林正勇的謊話。
不知道哪個寨子的人,卻知道那個寨子偏僻不喜外人?
這分明是想接著做二倒手的生意。
換作平時,碰到這種投機倒把、抖機靈的人,他早把人打出去了。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貨源。
「那,要不我回去再向我表姐夫打聽打聽?過些天再給你們回消息?」
林正勇笑得憨厚,但眼中卻透著奸詐的意味。
不見兔子不撒鷹。
尚青江從抽屜里抽出一沓支票,拿起筆寫下十萬的數額,遞向林正勇。
「既然酒店的山貨以前都是你負責收上來的,以後也由你負責,價格方面你來做主,這是預付的定金。」
「事情辦成之後,還會再給你十萬塊的跑腿費,我只有一個要求。」
砰!
他拍案而起,擲地有聲道:「明天晚上,我要在上河酒店的果拼里,吃到和天瑞酒店一模一樣的枇杷!」
「行咧,你放心吧,尚總你出手這麼大方,我保證給您辦好這件事。」
林正勇小心翼翼的把支票揣進口袋裡,臉上信心滿滿。
表姐夫可是說了,天瑞酒店的收購價並不高,轉手能賺十倍差價。
而天瑞酒店的果拼可是免費送的,折成市價也才十五塊一盤左右,再去除了別的水果。
這枇杷一斤能開出十塊錢的價格就算頂天了。
一斤枇杷能有七八個大果,他大不了一個果給一塊,對方絕對上趕著賣。
他是沒吃過受達官貴人們追捧的枇杷是什麼口味,但想著也和那些吃膩了山珍海味想換野菜嘗嘗的例子一樣。
果拼以往都是精細去皮的,如今出了個自己剝皮的枇杷,吃個新鮮圖個野趣。
林正勇與尚青江告辭後,出了酒店,給錢淼打了一個電話。
「我明天去趟張家寨,你上次說的那個小子叫什麼名來著?」
「張曉天,你找他買什麼?」錢淼興致勃勃的問:「能不能帶上我一起發財?」
「酒店直供,也賺不了什麼差價,姐夫,下次有什麼好事,我一定叫上你,我還在搬貨呢,掛了。」
林正勇打開手機上的地圖,看了一眼張家寨的位置,露出輕視的笑容。
「這麼簡單的跑腿就能白賺十萬,還能從中間吃回扣,真是賺大了。」
……
張曉天炒完菜,又忙著收拾燒烤架、洗碗掃地。
直到上官若若吃飽喝足,由老媽領著去了客房休息,他才想起之前有人打電話的事。
看到是秦幼儀的未接來電,他心中一喜。
難道是果樹苗到位了?
他想回撥過去,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半了。
「估計這個時候睡了吧?」
反正種果樹又不急於這一晚上的差距,他便放下了手機,接著收拾。
等到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下之後,他帶著黃狗一起前往今天下午栽辣椒秧的地方,控雲降雨。
為了防止引起上官若若的懷疑,他又給旁邊兩座山下了一些打濕地皮的毛毛雨。
反正山里氣候,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時候太多了。
說不定一塊積雨雲刮過來,就能來一陣雨。
趁著手熱,他又把法拉利上的泥漬沖洗了一遍。
回到房間以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他換了衣服熄了燈,剛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猛地一下又睜開。
對面房間的牆縫裡,漏出了幾點昏黃的燈光。
正是上官若若睡覺的房間。
老房子年久失修,加上客房原本是放雜物用的,以前晚上也不開燈,所以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牆上有縫。
張曉天不由自主的湊了過去。
上官若若這麼晚了還不睡,在搞什麼?
不會是在山裡過夜害怕到睡不著覺吧?
他眼睛剛貼到磚縫上,就看到上官若若一邊往頭上套衣服一邊衝到牆壁這邊來。
我去!
張曉天兩眼一直,反應過來,急忙撲到床上裝睡。
砰砰。
上官若若敲了敲牆,壓低聲音,悶聲悶氣的說:「哥,醒醒,我想上廁所,可是廁所在林子裡,你能陪我去嗎?」
「啊……行。」
山里人一般都用的旱廁。
就是在平整的空地上,挖一個坑,搭上木板,做一個簡易的廁所。
家裡蓋的新房子裡設計了有可沖水的室內廁所,但是剛砌上水泥還沒幹透,下水道也沒通。
只能帶著上官若若去旱廁解決。
張曉天從床頭拿起手電筒,剛要出門,想到剛才下過雨,有涼氣,又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走出屋門,遞給了站在屋檐下等著的上官若若。
「白天的時候覺得山里好玩,大晚上的再一看,感覺就像恐怖故事裡的場景似的。」上官若若不知道是真害怕還是裝的,穿上外套還在瑟瑟發抖。
張曉天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在月光的照射下,近處的山還能看出青黛的顏色,遠處的則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
身處於這種環境之中,就會給人一種被黑暗吞沒的錯覺。
「你上大號還是小號?」
張曉天收回了發散的思緒,隨口問了一句。
話剛說完,肩膀挨了一記粉拳。
「流氓!」
上官若若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手電筒,闊步朝著山坡下的旱廁走去。
張曉天不明白自己哪裡流氓了,上小號他就離近些,上大號他就站遠些,這有什麼不可以問的?
可為了保證上官若若的安全,就算是被叫流氓,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折騰了一圈,吹了涼風,再加上對面的燈光一直滲進來,張曉天難得失眠了一次,早上聽到雞叫,翻了個身接著做他的春秋大夢。
「舒服!」
上官若若伸著懶腰走出房門,看著東邊躲在山谷里的太陽,慢慢照亮了整片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覺神情氣爽。
遠處傳來悠揚的山歌。
她聽不懂唱得什麼,但卻能夠感覺到瀟灑的意味。
「要是等我不願意在大城市裡住了,就搬到山裡來住,種種菜,打打獵,摘摘花,除除草,閒著沒事曬太陽,每天做一條快樂的鹹魚。」
上官若若話剛說完,聽到菜園子方向傳來「轟轟轟」的聲音。
一眼望去,只見一輛黑色普桑陷進了泥潭裡。
菜園子的路往東都是山間小路,唯一能開轎車的路,就是通往張曉天家的路。
「家裡來客人了?」
上官若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的是王秀蘭給她的碎花秋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懶得換了,叫上黃狗,一溜小跑趕了過去。
開普桑的人還在踩油門,把泥點子甩得到處都是。
「我家菜園的這塊地比較泥濘,你往前開不了,你得往後退才行。」
上官若若拿手擋著臉,不顧泥水四濺,衝上前指揮著司機。
司機按照她指揮的退了車,果然退了出去。
司機從車裡面探出頭來,露出錚亮的腦門,指著山上的房子,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問她:「美女,你住在這山上?」
「對。」
上官若若掃了一眼對方錚亮的腦門,瞳孔微縮。
林正勇。
專門給上河酒店送山貨的二道販子。
自從上河酒店提出競爭「第一飲食酒店」的要求後,她可是把上河酒店有關所有人的檔案都記在腦子裡了。
她早猜到有人會順著供貨這條線找上張曉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看來上河酒店快要走投無路了。
「美女,你是張曉天的什麼人?」
林正勇也在打量著上官若若,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滿臉泥點子還能美得冒泡的女孩,眼睛看得都有些直了。
上官若若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泥點子,糊住了整張臉後,衝著對方俏皮一笑。
「張曉天是我哥,你找他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