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閱讀」
傳薪道人馬上就恢復了往常平淡的神情，借著喝茶掩飾住眼中的深思。
這是梁家小姑娘的刀工。
由於精湛的刀工細緻入微，但還沒達到渾然天成的地步，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走遍全國，遇到的雕刻金石的天才，僅此一位。
而在他的印象里，梁希根本不會摻和這些事，甚至都不想拜他為師。
只是一個醉心於研究的人，當然不會把她暴露給勻鐵鎖，牽涉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中去。
「這樣啊……」
勻鐵鎖訕然一笑，背過身去，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師叔在撒謊。
根據師叔剛才的反應看來，可能是這個人太強大。
師叔一定是在保護我。
勻鐵鎖握住瓶口，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就算師叔是好心對他，為了長生大計他也只能拖師叔下水。
「師叔，既然這個青銅瓶沒有什麼線索，我就退回去了。」
他說著就要把包裝重新裝上。
「退什麼退，這個青銅瓶破包金的刀工精湛，而且沒有融煉的技巧就能把裡面的包金提取出來，光憑這一點就有研究價值。」
傳薪道人拿起瓶子，對著勻鐵鎖揮了揮手。
「你接著再去調查有沒有別的器物流出。」
「……」
勻鐵鎖看到落入傳薪道人手裡的青銅瓶，頓時一陣肉疼。
師叔愛寶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因此玄機只要有機會就要搜尋金石玉器獻給師叔。
沒想到師叔順手牽羊，連他的便宜都要占。
「好。」
想到這個瓶子是老大付的錢，他只是肉疼了一下便推門而出。
反正查到了線索，接下來只要跟著師叔，就能找到捐獻血玉的人。
勻鐵鎖先把這個消息匯報給了老大，接著說出青銅瓶落入師叔手裡的事。
換作平時，老大一定會誇讚他心細如髮，觀察入微。
今天可能是扔了三個億才換了一個線索回來，手機里只有五彩斑斕的黑底圖片。
老大一聲未吭。
包間內。
傳薪道人再次仔細的觀察著青銅瓶後，右手劍指摸在了瓶口上。
「奇怪。」
他眉毛擰成一條線。
「這個瓶子不光內里沒有包金，摸上去還這麼光滑，但材料不是做新的，也沒有煙燒火燎過的痕跡，難道真有人能夠不藉助任何火力把裡面的金漿弄出來？」
「尤其上面的手油很少，說明對方在短期內就弄出了金漿，到底是怎麼弄的？」
傳薪道人抱著瓶子，認真的研究起來。
門外。
勻鐵鎖蹲在百米開外的樹杈上，等著傳薪道人出來去找人。
誰知等了一夜，茶館包間的房門都沒有打開過。
裡面燃了一夜的燈。
……
「終於完成了。」
梁希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拉開帳篷的拉鎖，興沖沖的跑到了張曉天的帳篷前。
等著小師父醒來驗收成果以後，再傳授她一些新奇的知識。
她抱著雕了一夜的作品，坐在帳篷前面栽了一會兒瞌睡。
「咯咯咯……」
半個小時後，東邊山上的公雞開始打鳴。
梁希精神一振站了起來。
等了大概十分鐘以後，拉鏈拉開。
張曉天頂著亂七八糟的頭髮、打著哈欠，小指剛要往鼻孔里伸，胸膛撞到一個硬物。
他低頭看到梁希抬著腦門盯著他，頓時睡意全無，手指也觸電般縮了回去。
「……」
完蛋了。
高人師父的形象恐怕要崩塌。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退回去，打理好個人形象再重新走出來時，眼角餘光瞄到梁希懷裡抱著的金曜石雕像，臉上登時像開了染坊似的。
黑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紅……
「你抱著的是什麼？」
他不敢置信的問。
梁希立即把雕像舉了起來：「就是長生祠里要供奉的雕像，小師父你說挑最小的原石，囤的原石里，最小的就只有我腦袋這麼大。」
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雕像，一臉得意之色。
「上次那個大雕像只是形意上像，這小雕像看的是刀尖下的功夫，小師父你看。」
梁希比劃著名雕像上的臉龐。
「無論是五官還是神韻，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你來？」
豈止。
張曉天看到那雙反光的眼睛，感覺它就像活了一樣。
「尤其是這雙眼睛，我特意利用了光學，研究了它每個時間段每個方位對光線的敏感程度不同，設計出來的。」
梁希一隻手握著雕像的半個身體，對著張曉天轉動著。
「它就像一個真人一樣有視角，只要在它的視野範圍內，你看它，就能感覺到它看你一樣，這樣大家拜起來會更有感情。」
這樣參拜的人才更有心靈上的歸屬感。
她見過許多放雕像供成千上萬人參拜的地方，都是這麼雕的，很靈驗。
？？？
張曉天理解不了梁希的腦迴路。
雕像它還要什麼感情？
「太小了，被人偷走了怎麼辦？」
張曉天突然後悔重新雕刻。
就這么小又這麼吸引眼光的小雕像，還不如之前那個一眼看不到臉的大雕像呢。
「梁希，你換……」
「梁大師，聽說雕像雕好了？」
張曉天還沒來得及說完，龍寨主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龍叔，你怎麼來了？」
他抬頭看了眼剛泛白的天空，暗中吐槽：總不會是為了一個雕像在他家附近等了一晚上吧？
「是梁大師給我發的消息，我之前把她拉到寨子的群里去了。」
龍寨主解釋了一句，朝著四下里張望。
「雕像在哪裡？」
他要知道雕像有多大，然後好借車來拉。
「在這。」
梁希高高舉起手裡的雕像。
「……」
龍寨主與雕像四目相對，好半晌一拍大腿。
「妙啊！」
「這雕像可比上次大的更像曉天，也更好安置。」
最重要的是，這個明顯比上次的更小更省錢。
之前警局來調查，他們才知道供的雕像價值近億。
本來昨晚是說他們出石材的，沒想到梁希一晚上就雕刻出了成品。
就這麼一塊下角料，想必值不了幾個錢，也不會有人來偷了。
「我這就去請寨子裡的老人們，讓她們把雕像請進去。」
龍寨主這次連車都不用，直接捧著就往回走。
啊……這……
張曉天啼笑皆非，心道：看來我現在去把原來毀了的雕像拼起來也來不及了。
正想著，忽然傳來龍寨主的驚呼聲。
張曉天朝著菜園方向看去，就見扛著鐵鍬的張曉銘和龍寨主撞了個滿懷。
「龍寨主，你腿腳不利索就走慢一些，幸好撞得是我，要是撞到哪個老婆婆，你這一下少了十萬走不了。」
張曉銘惡人先告狀。
明明是他逆行往前闖，龍寨主一時沒閃開，兩人才撞到的。
龍寨主抱著雕像，硌得胸口疼，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雕像，見沒有碰碎，這才鬆了一口氣，打了個哈哈：「下次都注意些。」
「誒？龍寨主，你手裡這抱得什麼東西，這是長生祠供的雕像嗎？」
張曉銘掃了眼沒他臉盤大小的雕像，嘲諷出聲。
「這張曉天的生意好歹越做越大，怎麼做人越來越小氣，供這么小的像也不嫌寒磣，一塊石頭都不捨得給你們，以後賺了大錢還有你們的份兒嗎？」
他昨天在張曉天家的山上轉了一圈，可惜守衛太嚴了，沒什麼收穫。
肚子裡正憋著火沒處撒，趁機口嗨撒撒火。
反正能讓張曉天不痛快，他就很舒坦。
「梁希，再去挑個大的雕個像出來，換一換。」
張曉天正好沒合理的藉口，把這個栩栩如生的小雕像要回來。
張曉銘這個助攻來得簡直太及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