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強正說著，他背後兩個戴著黃帽子、穿著灰色工裝服、四十出頭的男子帶著一隊施工工人沖了過來。
正是水廠的老闆胡志華和設計師陳建。
「林大小姐，我還以為你們局裡給我介紹了什麼大工程，對，工程是大，可這活兒難干，預算差了一大半，我這是私人廠子，可不敢一單虧幾百萬吶。」
胡志華上來就黑著臉抱屈。
「山上的石頭太硬，想打穿要花大功夫，而且地面潮濕，水管得用最好的，固定在外面需要定期保修，固定在石縫裡，冬天一下雪受凍就得跑水。」
「照我看還是直接用河水過濾、沉澱，家家戶戶花幾千塊安個小抽水泵算了，省錢又省時。」
他說完朝著陳建使了個眼色。
陳建把手裡拿著的記錄本遞給林柳柳，上面畫著各家各戶的路線圖還有山勢走向。
林柳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設計師確實下了真功夫。
「河水太淺，我聽說山上有山泉水，可最近的抵達最遠的一戶，要跨超九百七十米，落差超過了三十六米，需要一台強力水泵才能抽上水去。」
陳建客觀的陳述完事實，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鏡。
「我建議修葺暫停，先給水利管道讓路，重新鋪排，只不過要測試地質和管道承受能力，要花費超過兩個月的時間，預算要加一倍才行。」
他是林柳柳專門請來設計水利的。
對預算不關心。
「加一倍？」
林柳柳嘴巴張成O型。
這次龍灣寨安裝自來水，她早就報了預算。
上面也批覆下來了，臨時加價的話，一戶就要多增加一萬的預算。
這個錢只能自掏腰包。
可她哪有這麼多的錢。
而且後期維護費也很高，簡直就像一個無底洞。
「林大小姐，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麼寨子裡的人情願挑水喝也不想安自來水了吧。」
胡志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這一單生意太難做，誰知道半路上碰到什麼不能動的石頭，工期一耽誤就得好幾個月，不賺錢，我不幹了。」
胡志華說完就朝著他的大奔走去。
拉開車門，他忽然又嚎了一嗓子。
「除非你開原來四倍的價錢，我就接下這塊燙手山芋，保證一周之內就完工，讓家家戶戶喝上永不斷流的自來水。」
四倍？！
陳建聽到這個叫價，默默的推了推眼鏡，暗罵一聲「奸商」。
林柳柳氣得差點當場哭出來。
她連兩倍的錢都掏不出來，哪來的四倍。
「這事我們可做不了主，不如先問問張老闆怎麼辦，他不是會看石質點泉眼嗎，說不定有什麼別的方法解決。」
樊強急中生智，找到了解決問題的人。
林柳柳先是一喜，接著懊惱的嘆了口氣，心道：我真不想麻煩他。
「張老闆是哪位，也是開水廠的嗎，我怎麼沒聽過這號人？」
胡志華聽到樊強的話，嗤笑出聲。
「要用專業的施工團隊再配上優質的耗材，今天不論哪個同行來了他也是這個價格。」
「要是誰能比我的團隊更快更專業，我倒貼他四倍的預算。」
哐啷。
胡志華的話剛說完，一聲鐵桶落地的悶響從他身後響起。
「你說話算話嗎？」
一個拎著鐵桶，背著籮筐的青年，朝他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張曉天剛接滿一桶水靈顆粒，用一把水靈顆粒挪動了一些水靈光點，就接到龍寨主的電話，說是寨子裡安自來水管可能出了什麼岔子。
他哪裡還顧得上實驗，趕緊跑了過來。
就看到有人想趁著趕工期坐地起價，要挾林柳柳。
別說他現在找到了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供水的法子，就算沒找到，也不可能看著這種奸商得逞。
連基本的商德都不講的人，干出來的工程也不會令人放心。
「小子，你算哪根蔥，也敢來和我叫板？」
胡志華輕蔑的掃量了一眼面前的鄉巴佬，比劃著名周圍的人們，賭咒發誓。
「要是我說話不算話，讓我腳底流膿舌頭生瘡，以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
胡志華感覺有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到舌根，張著大嘴卻吐不出一個字，滿臉驚悚的吐著舌頭，嚇得臉色慘白。
「閒著沒事別賭咒發誓，萬一成真了呢。」
張曉天對著摳舌頭的胡志華高深一笑，拎著鐵桶朝林柳柳等人走去。
「既然裝自來水這麼麻煩還這麼燒錢那就不裝了，直接用山泉水它不香嗎？」
他不信活人能夠讓尿憋死，任由奸商宰割。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可以用，但從最近的泉眼往寨子裡調水的話，運輸管道和抽水泵的成本也不低，是原本預算的兩倍，後期維修成本比用自來水貴兩倍，從長遠來看，還是安裝自來水更划算。」
林柳柳馬上分析出了利弊。
好傢夥！
張曉天雖然沒聽太明白，但感覺得到事情很困難。
他隨手指著腳下。
「要是從這裡開出泉眼來，供應整個寨子的話，能不能達到預算標準？」
「這……」林柳柳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設計師陳建。
「不行。」陳建手指著村活動中心的方向。「至少還要再往上抬高十米。」
陳建嘴上這麼說著，可實際上並沒有抱任何希望。
畢竟張曉天就是隨手一指，一看就不專業。
「十米啊。」
張曉天拎著鐵桶沿著坡道往上走，大概走出十米後，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裡，指著腳下。
「那就在這裡鑽個泉眼把泉水引出來，現在你們可以設計管道走向了。」
他說完，就把一桶泉源里提煉的水靈顆粒抓出來，在地上撒出一條線。
胡達華一眼不錯的盯著張曉天的舉動，用鼻子冷哼出聲：要是往地上潑桶冰就能冒出泉水來，他還開什麼水廠，造冰制水，無本起利還不賺大發了？
「好了。」
張曉天把水靈顆粒撒到通往光點線絡的地方，轉身發現林柳柳他們還站在原地不動彈，眉毛一挑。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威信力。
這群人是不見泉水不動彈吶。
「你們稍候片刻，我叫開泉眼的黃老闆來開個泉眼。」
他掏出手機，暗中催動了解封的口訣。
在和黃老闆通話的同時，地上撒出來的冰線也逐漸在融化。
眾人盯著融化的「冰塊」逐漸往地下滲透，腦中全部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總不會冰塊消融以後，地上就真的能冒出泉水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