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鳥最喜清靜，耳聰目靈，以防被人類和動物捕獵。
可現在，就連深山裡許多不常見的鳥雀，都來到人類的地盤上喝水，招搖過市。
這說明短期內還是不會有降雨。
嘀嘀！
白色卡車拐彎，鳴起笛聲。
撲棱撲棱……
無數鳥雀受到驚嚇，朝往深山處飛去。
「好了，小黃，你現在可以進去趕那些偷吃的鳥了。」
張曉天撥開藏身的樹枝，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溝渠旁邊躺著不少掙扎的鳥雀，有的是因為喝撐了，肚子脹得鼓鼓的，撲棱著翅膀沒法飛走。
有的則年老體衰，趴在地上靜待死亡。
哪怕張曉天不通鳥語，但通過它們與天上同伴的叫聲呼應，沒有聽到尖銳刺耳的聲音，就能夠知道，它們是在平和的迎接死亡。
「汪汪汪！」
黃狗撒開腳丫子朝著它們狂奔而去，用爪子扒拉著掙扎的一隻野鴨子。
「嘎嘎嘎……」
野鴨子在黃狗的爪子底下，終於發出了激烈的叫聲，但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靜待死亡。
「小黃，別把它們弄死了。」張曉天故作兇惡的警告一句，掏出手機給老媽打電話。
「媽，好多鳥跑到山上來喝水，飛不走了，你找些東西把它們帶回家去，活著的就養著，死了的……宰了吃或者賣了吧。」
張曉天掛了電話，心情有些沉重。
他不想把這當作是動物喝水後的饋贈，那樣未免也太自大了。
這些鳥只不過是想求生，可惜，老天爺不給它們這個機會。
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瑪的，果然還是要罵賊老天。」
張曉天轉身和許慶東說明道路的情況後，心事重重的順著馬路朝家裡走去。
騎著電三輪拉了三趟，才把那些快喝撐肚子以及快要老死的雞鴨鳥雀，全部拉進雞棚里。
好在清明節時，家裡才賣完了一波雞鴨，最近天氣異常，爸媽沒敢多買雞鴨仔苗，怕生瘟病，所以窩棚里總共百來只仔苗，零零散散的在棚子裡遊蕩。
它們看到一下子多了許多「龐然大物」，全都抱團湊在一起，發出驚恐的叫聲。
「對不住你們了，占用一下地方。」
張曉天輕輕摸了一隻野鴨子脹起的肚子，還沒鬆手，它就咽了氣。
「靠近深山那一塊的溪流都快斷流了，去那邊挖野菜的人說，溪邊上有一群狼在那裡搭了窩，要是再不下雨，那些狼群怕是要跑出來。」
老媽一邊把野鴨子放進盆子裡，一邊愁容滿面地嘆氣。
「聽說那年鬧旱災的時候，連深山裡的老虎都跑出來了，讓小鬼子打死了好幾窩，現在就有不少人白天蹲在溪邊下套子，等著打野物賣錢呢。」
「真是造孽啊，人不好活，這動物更是沒有活路。」
老媽說話間，又有兩隻喝撐的山雞口吐沫水咽了氣。
張曉天聽到這話，除了唏噓，也沒辦法幫助那些動物們。
以他所見，地下的水脈沒有向北貫穿深山，而且他看到的地方有限，不知道有沒有其餘的地下水脈在深山底下。
關鍵是，就算是有的話，打井隊也不敢挺入深山裡。
他是同情這些山林里的動物們，但不會搭上別人的性命。
「但願早日下雨吧。」
張曉天端起塑料盆，到山腳下匯入泉山的溝渠里，去處理死掉的雞鴨。
今天中午要管工人們的飯菜，正準備去集市上買肉，沒想到會有送上門來的。
不光中午這群工人吃了個滿嘴流油，等到下午的時候，他們自己也在山上撿了一兩隻雞鴨帶回家嘗鮮。
「張老闆，你這片山頭可真是風水寶地，這山雞野鴨自己往人身上撞，真是絕了。」
「以後要是再鑽泉眼，再和我們聯繫，我們還來撿雞鴨。」
工人們收穫頗豐，興高采烈的開著玩笑。
和他們手裡奄奄一息的鳥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晚上，張曉天給爸媽按摩除完濕，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水源問題是解決了。
可方圓十里，除了寨子裡那條河流之外，剩下的水源都集中到了他買的這片山里。
寨子裡人多熱鬧，河流就挨著寨子的邊上，動物們不敢靠近。
但他買的這些山頭都很清靜，許多山上平時除了放牛放羊根本沒有人煙，而他家住的這座山頭，與寨子裡也相隔著兩座山。
現在只是一些鳥雀，構不成威脅。
可如果來一些野獸的話……
人類不招惹它們，它們應該不會跑到房屋裡來攻擊人類。
但散養的雞鴨，恐怕就要遭殃了。
「等到明天去鎮上買些鐵絲網，把挨著深山的東北方向圍一下，至少不能讓野貓野狗的跑進來。」
山裡的野貓長得比普通貓的體積大一倍，野狗倒是小，可那東西太狠厲，見肉就吃。
招惹不起。
張曉天看了一眼銀行卡里的餘額。
完成了鑽泉眼、修水池挖溝渠這一系列的事後，只剩下十八萬的餘額了。
「馬上還要買菜苗、買種子、挑糞也要給錢，那些賴著不走的野鳥還要買飼料，這錢不夠花的啊。」
看來閒著沒事，還得去催生一下山坡上種的野山參。
他現在靈力大增，每天催半個小時，催一周的話，至少能達到三百年的藥力。
到時候賣了換錢解決財政危機。
張曉天計劃了一下明天該做的事，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心裡安定了不少。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都十一點了。
他趕緊鑽進被子裡睡覺。
子夜。
萬籟俱寂。
一家三口都進入了夢鄉。
就連窩棚里的野鳥們都各自占據了地盤，和家禽相安無事，閉眼入睡。
只有趴在雞窩外的黃狗，不時地衝到後山上，朝著山林深處狂吠。
「汪汪汪！」
「汪嗚——」
山林里有黑影竄動，傳出悉悉索索的輕微響聲。
黃狗擺出俯衝的姿態，呲牙裂嘴，死死地盯著那群雙眼反光的野獸，從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它們的體積有大有小，種類不一，眼中透露出渴望的凶光。
「嗷嗚——」
獸群中，有匹頭狼對月仰吠，奪路狂奔，朝著西邊櫻桃林的方向沖了過去。
狼群走遠。
但剩下的那些小型野獸，則目光幽幽地盯著黃狗。
黃狗的爪子摳進泥土之中，就在它準備進攻的時候，一隻巴掌大的兔子走到山泉滲水的地方，低下小腦袋瓜開始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