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一陣長久的沉默。
就在張曉天想問,通話難道沒有時間限制的時候,傳來龍王剛硬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小神醫你突然這麼一說,我都忘記我要說什麼了。」
我去。
張曉天啞然失笑。
總感覺龍王打這通電話,就是想打個寂寞呢?
早知道他就不應該接。
「既然你不想說,那就掛了。」
他故意刺激了一下。
「別別,其實我對明天的一戰,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以前打戰我就是拼著一口氣往前沖,可是自從湘山回為以後,我感覺我似乎更弱了,做事有了顧忌。」
龍王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委屈的意味。
張曉天狐疑道:「你的實力不是提升了嗎?」
這只能越來越強,哪有越來越弱的說法?
「所以我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龍王這番總結,讓張曉天一時語塞。
「不止是小神醫讓我見識到了這一點,這次會戰,也遇到了一些事情,我現在內心非常矛盾,明天是像以前一樣一往無前趟一趟呢,還是採取保險的方法。」
龍王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一往無前的代價很大,可如果能贏,就能保南境十年太平,再無人敢騷擾。」
「要是用保險的辦法,就算贏了,也給了敵人保存實力的機會,所以我很矛盾。」
他沒說明具體的情況如何。
但張曉天聽懂了他內心的糾結。
「小神醫,我想請您再指點我一次。」
最後,龍王道出了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當一個人陷入矛盾的低谷期時,最希望有人能夠幫忙撥開迷霧。
可對於龍王這個位置上的人來講,他所做的任何絕對都背負著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這個撥開迷霧的人就難能可尋。
張曉天頓時感覺壓力山大。
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
沒有經驗啊。
而且前方的戰勢是保密性質的,他也分析不出什麼。
「我沒什麼可以指點你的。」
張曉天沒有硬撐著拗什麼高人的人設,實話實說。
「我只能告訴你,等你戰勝歸來,我一定擺慶功酒相迎。」
他說著說著,熱血上頭。
「千言萬語我就一句話,你只管贏,要是你再次身負重傷,只要你還剩下一口氣,我必定盡全力給你醫治,保你一命。」
張曉天說完,手機里再次傳來龍王的大笑聲。
「多謝小神醫指點!」
「我懂了!」
???
張曉天一臉懵逼:我就是釋放一下我無處安放的熱血,我又指點什麼了我?
「我會漂亮的贏下這一仗!」
「待我凱旋而歸,必定登門致謝!」
龍王的話剛說完,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龍王,時間到了。」
「小神醫,我要掛電話了,打擾你了,你繼續曬月亮,再見。」
龍王急匆匆的說完,那頭就傳來一陣「嘭」的聲響。
像是話筒被摔到桌子上的聲音。
「真的難以想像這種毛毛燥燥的龍王,能保南境十年太平,感覺讓他帶兵打戰,就跟鬧著玩兒似的。」
張曉天忍不住吐槽一聲。
「算了,管他怎麼打呢,反正能贏就行了。」
他剛要掛斷電話,手機里傳來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聲。
「您就是給龍威軍捐血玉的那位先生?」
「我叫湯……」
張曉天沒聽對方介紹,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管你叫什麼,血玉是匿名捐的,我可沒打算認。」
他仰面朝天躺在狼崽子的包圍圈中,耳邊迴蕩著蟬鳴鷹叫,聲音非常噪雜,但心情卻慢慢的平靜下來。
看來心情不好的時候,找人聊聊天確實能緩解一下負面情緒。
「閒著沒事,先把法術複習一遍,增強催動口訣的效率,萬一尚玄機要跟我打一架,準備充足才更有勝算。」
他躺在草地上,嘴裡念念有詞。
……
龍王大步走出通訊室,望著頭頂密不見星月的叢林,心中一直以來積鬱的感覺瞬間消失。
有了小神醫的承諾,他已無所畏懼!
「湯陽,明天就按我們之前設定的戰術,我領頭做誘餌,殺入敵軍陣中,然後左右兩翼跨河撲過去,拉開陣線,再把敵人打個落水流水!」
龍王此時一副恨不得馬上就開戰的架式,讓湯陽大為吃驚。
他想讓龍王再慎重考慮一下。
畢竟當誘餌拖住敵軍,除了會被包圍的危險之外,那河裡的蝕骨蟲咬一口,可是要掉肉的。
就算龍王有戰神之稱,但他並不是神,也是血肉凡軀。
可這一刻,湯陽卻感覺龍王有神光加持似的,根本不在乎這些問題。
「是。」
湯陽沒有問,是不是那位小神醫說了什麼,龍王才會下此決心。
他也沒有問龍王對此戰術有幾分把握。
他只要聽令就是了。
湯陽望著夜間最後一次操練的士兵們,心裡竟也隱隱期待起明日午後的戰鬥。
會是何等精彩。
……
「知了知了……」
張曉天睜開眼,就看到一隻蟬趴在窗外的枇杷樹上,肚子一鼓一鼓的叫喚著。
院子裡活蹦亂跳的小母雞,正學著大公雞的模樣,扯著嗓子要開嚎。
「咯……」
張曉天推開窗,打斷了它的練習。
他摘下一個枇杷,把吃剩下的核朝著小母雞扔去。
果核在它腳下炸裂。
小母雞嚇得振翅飛遠。
「等今天搭好了窩棚以後,就把你們都挪過去。」
以後天越亮越早。
他好不容易適應了五點半左右起床。
要是再提前的話,那他乾脆就不用睡了。
如往常一般,他先去菜園子摘完菜做了早飯。
由於昨天下午秦幼儀回城裡去了,他就簡單的炒了兩個菜,煮了鍋米飯。
吃過飯便朝著散養雞仔鴨仔的山頭走去。
當他到的時候,就看到山腳下停著兩輛卡車,上面裝著木料。
衛森和三個工人正兩人一組往山坡上搬運木料。
「你們來得也太早了吧?」
張曉天說話的同時,從車上抽出一捆直徑半米粗的木料。
上面還散發著木質的香氣,一看就是新伐不久的。
摸著還有一絲涼幽幽的感覺。
他催動著木靈口訣看了一眼,發現靈力還保存在裡面,沒有多少流失,忽然腦中靈光一現。
「衛森,你之前說窩棚要陰涼一些是不是?」
「對。」
衛森一邊回答著,一邊和工人繼續搬木材。
「陰涼但不能潮濕,所以我用的都是柳木尖的木料,光是搜集這些木料就花了我一整天的功夫。」
衛森說完,就見張曉天右手用力的摁著那捆木料,臉上露出一個高深的笑容。
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眼前的工作量太大,也沒有多想。
「天靈四通,月靈為封,聽我號令,予我止動,停停停。」
張曉天趁著沒人注意,把木料裡面的木靈全部冰封在裡面。
這樣一來,就能夠保證酷暑時期,室內保護足夠的陰涼,雞仔和鴨仔們住著也更舒服一些。
用木料搬窩棚,出活速度比較快。
再加上衛森找的工人手腳勤快,不到兩個小時,便在離地二十來米高的山坡上,架起了一座十米見方的窩棚。
一百平只能夠養一千隻左右的雞仔。
按照衛森的設計,一個窩棚不能太大。
要讓五萬隻雞鴨全部有房住,要蓋五十個才行。
張曉天見四個人行動力很強但效率不夠高,當場給衛森預付了一百萬,讓他再叫十來個人一起蓋。
這樣用不了兩天的時間,就能夠建好。
衛森也不必什麼事都搶著做,只管當好監工就可以。
張曉天除了去魚塘做了一次保鮮刀魚以外,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做,乾脆就呆在蓋窩棚的山上。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一輛寶馬駛了過來。
車門打開,胡雪從司機座下來。
張曉天看了眼她滿面春風的模樣,雙眼微眯,朝車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