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張曉天開著黑色轎車停在了廢橋一百米開外的空闊地帶。
廢橋周圍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
距離廢橋二十米遠的地方,已經拉上了警戒線。
裡面探照燈大開。
有專業的鑑識人員正在搜索遺留的痕跡。
張曉天看了一眼地上乾涸的血泊里的狼爪印,又仔細的掃量了一眼周圍的痕跡。
從表面上看,除了狼群過際沒有什麼人來過的樣子。
但地表的土卻缺失了許多。
這說明有人來過還帶走了地上的土,但故意的抹消掉了自己前來的痕跡。
「哥,這裡離著寨子這麼遠,徐桂花好端端的幹什麼跑到這種地方來,她不怕被野獸叼走嗎?」
上官若若撫摸著身上的雞皮疙瘩,小臉擰巴成一團。
她對殺人現場可不感興趣。
要不是有張曉天在,她分分鐘就能上車跑路。
張曉天看出她的害怕,指著車上。
「你先在車裡坐著,我去去就來。」
他說完,就往人群里走去。
「聽說是徐桂花要到廢橋這裡自殺,結果跳橋摔死了。」
「你怎麼知道的?」
「她死之前把遺書發到朋友圈裡了啊,你沒她的好友嗎?」
「唉喲,那是她寫的遺書嗎?我還以為是她從哪裡轉來嚇唬人的。」
遺書?
自殺?
張曉天在心裡冷冷一笑。
看來兇手為了隱瞞事實的真相,還真是煞費苦心。
連遺書這種東西都搞出來了。
只是徐桂花根本就不認識幾個字,她用得著廢那個勁兒去寫遺書?
張曉天直接做出了判斷。
徐桂花並不是什麼自殺,更不是意外。
她就是被人殺害的。
明白了這一點,張曉天不再往前站,而是暗中催動金靈和水靈的口訣,朝著裝在屍袋裡的徐桂花看去。
「張先生,你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楊連傑喜出望外,鑽過警戒線小跑到張曉天的面前,還特意挺了挺胸脯。
他胸前正式警員的標識牌,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可惜張曉天此時看不到標識牌,而且骨頭架子太多,只能聽聲識人。
「楊警員,今天是你出警?」
張曉天嘴上說著,眼睛還在一寸寸的掃量著徐桂花的屍體。
從正對著他的兩隻腳,一路往上走。
看到她的胸口時,他的目光微定,雙眼微眯。
「張先生,怎麼了,你發現了哪裡不對勁嗎?」
楊連傑見狀,急忙追問。
托張曉天的福,他跟著師父秦漢良辦了一件轟動的大案子,師父順利提拔到市局以後,他就光榮轉正了。
在他看來,張曉天就是天生搞刑偵的料子。
這件看上去是自殺,實際上疑點重重的案子,說不定被張曉天指點一下,馬上就能撥開迷霧露出真相。
「看不太清楚,我能離近些看嗎?」
張曉天不好意思的摳了摳腦殼。
關鍵是骨頭裂縫的細縫太細,而眼前阻攔視線的骨頭架子太多。
除了屍體以外,好多老人家的骨頭上也有裂縫。
而它實在是太細小,導致靈力顯現的線條都是二維畫面,大家的骨頭縫重疊在一起,根本無法區分。
楊連傑沒有任何猶豫,拽著張曉天的手就往警戒線里拉。
直接把張曉天拉到了屍袋面前。
「張先生,你只管看,我去打個報告就回來。」
楊連傑朝著守著屍體的警員打了個招呼,腳下生風,朝著負責此次現場的市局裡派來的老警官跑去。
他得告訴老警官張曉天的能耐,讓老警官請張曉天做這次案子的特別顧問。
這樣不止能看屍體,還能跟著調查了。
張曉天對楊連傑的做法一無所知。
他沒有想著跟著警方一起調查的意思。
因為他不用調查,看完就已經得知了案發的經過。
徐桂花的背部有一處淤青,看上去是鈍擊傷,似乎是被石頭硌傷的。
但根據骨頭裂縫的細紋來看,硌傷她的這塊石頭只有兩指節粗細。
可廢橋底下染血的四周都沒有符合情況的石塊,尤其這骨裂縫開的形狀,呈針形放射狀。
他腦中靈光一現,想像到了一幅畫面。
「這是被棍子打傷的,動手的時候徐桂花趴在地上,所以上粗下細最後掃尾的時候重了一些,導致上和尾的骨頭縫裂開程度較深,中間的較淺。」
張曉天做出判斷後,再繼續往上看。
既然不是自殺而是被棍子襲擊致死的話,那麼背部這一下當然不是致命傷。
拿棍子殺人,還要讓徐桂花無法出聲,就只有一個辦法。
他的目光定格在徐桂花的頭部,瞳孔微縮。
好慘。
徐桂花的腦袋砸在石頭上,已經裂縫充血。
但在其他部分,還有兩處撞擊傷,糊著血團。
根據水靈呈現出來的血色不同情況來看,血團凝固的間隔超過了五分鐘以上。
「看來徐桂花在臨死前,沒少被人拿棍子毆打頭部。」
張曉天找到了死因,還知道了兇手用的兇器,站起來就走。
站在旁邊守著屍袋的警員見他說得萬分篤定的樣子,目瞪口呆。
這人是什麼來路?
法醫嗎?
再厲害的法醫也不可能不用儀器,就能判斷出死因和兇器吧?
剛入行的小警員正想問出自己心中的困惑,卻見張曉天伸手在死者鞋底下颳了一小堆沙土,握在了右手掌心裡。
「替我謝謝楊警員,我還有事要查,先撤了。」
張曉天對著小警員揮了揮手,走出了警戒線。
不是他不願意分享情報。
實在是他得出結論的方式太過獨特,解釋不清。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人命案子,不是什麼推理遊戲。
他可不想在專業人士面前,賣弄自己一知半解的旁門左道。
反正話說給小警員聽了,也算是給了楊連傑他們一個調查的方向。
接下來,他要根據手裡的沙子搜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由於隧道塌了還沒能通行,所以從廢橋到別處去的路只有兩條。
一條是往西去往八寨河上游的寨子的,但到了最上游就是深山沒有人家了。
另一條就是往東途經龍灣寨然後路過幾個村寨前往鎮子上的。
張曉天優先考慮是蔡家派的殺手,所以他們不會自尋死路往西走。
必然一是路向東,只是走大道還是走小道,就不知道了。
「這一片縱橫得有五六里,一段路一段路的找,不得找到明天早上?」
張曉天犯起了愁。
就在這時,突然東邊傳來一陣虎嘯。
「嗷吼!」
這一聲,嚇得當場的警員們差點拔槍。
「有老虎!」
「趕緊疏散人群!」
張曉天看到慌裡慌張的警員和村民們,不好意思的摳了摳腦殼。
在一片混亂之中,就見黃狗帶著六隻狼崽子朝他飛快的跑了過來。
「嗷嗚、嗷嗚……」
遠遠的還跟著兩隻黃不溜秋的……
張曉天一個箭步衝上去,把花花和點點抱在懷裡,招呼著六隻狼崽子,把它們一股腦的塞到後車座上。
「快,往東開。」
他指揮著上官若若。
上官若若毫不猶豫的掛檔、打方向盤踩下油門,看了一眼後視鏡,驚訝不已。
「哇,哥,你不是去查案的嗎,怎麼帶了一群虎狼之師回來?你是想讓它們幫著查案嗎?」她調侃道。
「別提了,我也不知道它們怎麼突然跑過來了。」張曉天急出一腦門子的汗。
平時小老虎們都呆在東邊,今天怎麼跑到西邊來了?
「你們別鬧,我要看著路上的情況。」
張曉天目光從花花的骨架上挪開,看向車外,聚精會神的盯著有沒有和徐桂花鞋底同樣的沙粒出現。
正看著,花花的小虎爪奮力的拍動著車窗,朝著河灘沿岸的方向吼叫著。
「你媽沒在河邊,它應該在更東邊的……」
張曉天的話沒有說完,看到小虎爪上的血跡呈現出來的黑紅色,面色一變。
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