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花昨天偷了曉天哥你的種子……」
「是菌種。��
張曉天打斷了小伙子滿含歧義的話,聯繫他們之前說的話,隱約明白了什麼。
應該是徐桂花幻想著菌種生根發芽賣大錢,然後隨便去山裡找些菌種還給他。
可是,他昨天當著大家的面說過,鏟走的菌種必然是會死的。
所以今天徐桂花發現自己不但沒能養活菌種,反倒背了一身的債,故意來了一出上吊的把戲,等著他去給台階下。
他去了又如何?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免除徐桂花身上的債務?
「長得不美就別想得太美了,是三嬸她叫你們來找我的吧?」
張曉天見幾個小伙子詫異地點了點頭,無聲冷笑。
「我這個人不會說話,勸不了三嬸,人嘛,該死的總會死的,她開心就好。」
他可不相信徐桂花真的捨得死。
張曉天說完,朝著山上走去。
比起費力不討好的勸人,還是趁著日頭足,給果樹施肥更重要。
「唉唉,曉天哥你別走啊,你真的不管她的死活啊?」
幾個小伙子還想再勸,追了幾步,看到櫻桃樹下站著的「小山」,嚇得鬼哭狼嚎的跑遠了。
「曉天兄弟,誰來了?」
正要趕鳥的張奇山,從枝頭探出腦袋,衝著張曉天憨厚一笑。
「沒誰,奇山哥,趕鳥的事交給小黃做的就行,你就在林子口立著,免得寨子裡的人們不知道我招了人。」
張奇山黑臉緊繃:那可不行!
萬一有人想搶這個飯碗呢?
別說山里,就算是在鎮上干苦力活,一個月也賺不了六千,他可不能讓別人搶了這份工作。
張奇山毫不猶豫的往外站了站,霸氣外露,連黃狗都不敢近身。
老房子裡。
村民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對著光禿禿的菜園子議論紛紛。
「沒想到全死了,一個不留。」
「什麼沒想到,本來山裡的羊肚菌移出來就活不了。」
「誰說的,那張曉天不就養活成了嘛?」
「那是撞了大運,他也不可能次次都成功。」
「可憐徐桂花,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菌種活不了,只能賠人家城裡姑娘三萬塊錢了。」
大家唏噓不已,紛紛慶幸做出這種傻事的人不是自己。
而此時的徐桂花,正坐在一籮筐枯萎的菌種旁邊,拍著土地乾嚎,地上還放著一把殺豬刀。
「曉天,嬸子對不住你,嬸子把借你家的菌種都養死了,嬸子不該不聽你的勸,嬸子這就給你賠罪了。」
她的脖子上還松松垮垮的套著一根井繩,上面打著結扣,手裡捏著一截繩子。
只要拉一下,結扣就能收縮,勒進脖子裡。
然而就這麼危險的陣仗,圍觀的村民們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施救。
畢竟。
不需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徐桂花這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張曉天抹平了這筆債。
碰到這種無賴的人,誰都想躲得遠遠的,免得惹一身騷。
「讓讓,讓讓……」
門口傳來幾個小伙的聲音,剛嚎累了停下來喘口氣的徐桂花,馬上來了精神,一手抄著菜刀架在脖子上,一手拽著井繩,緊張的喘著粗氣。
來了來了他來了。
「曉天啊,嬸子賠不起你的錢,也賠不了你的種,就把命賠給你……怎麼只有你們,曉天呢?」
徐桂花沒看到期盼的人影,立馬不嚎了。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幾個小伙子。
「張曉天呢?你們怎麼沒把他叫來?」
她可是給了一筆傳話費的,怎麼能收了錢不辦事?
幾個小伙子訕訕一笑,每人從腰包里摸出十塊錢,扔到徐桂花的面前。
「嬸子,不是我們不幫你,是曉天哥他忙著賺錢,沒空搭理我們。」
「曉天哥說了,長得不美你就別想得太美。」
「他還說了,該死的總會死的,你開心就好。」
幾個精神小伙傳完話,抓著牌衝出了人群。
哐啷!
徐桂花手裡的菜刀落地,把土地砸出一個坑窩來。
「這個小兔崽子怎麼這麼狠心?」
羞辱。
這是在羞辱她。
徐桂花解開纏在脖子上的井繩,爬起來朝著門外衝去。
沒一會兒就調頭跑了回來,抄起了菜刀。
「唉喲喲,可不得了,這徐桂花無賴耍不了,她想玩硬的了。」
「快跟著看看,別真的鬧出人命來。」
大家這個時候也不敢笑話徐桂花,遠遠的綴在後面跟著。
一群人烏泱烏泱的朝著櫻桃林殺去。
站在對面山頭枇杷林里的張曉天,看到拿著菜刀,邊走邊罵的徐桂花,不由搖了搖頭。
想耍橫的?
那也要明白自己的對手是誰。
「張曉天你個兔崽子,老娘借你點兒菌種不還怎麼了,惹毛了我,信不信我把你山上賣錢的果樹都砍光了?」
徐桂花站在櫻桃林外,看到裡面有人,拎著菜刀就衝上山坡。
山上樹木茂盛,遮擋了她的視線。
等到她衝到裡面,看清那人是誰,「媽呀」一聲,菜刀再次脫手掉到地上。
「張、張奇山,你怎麼在這裡?」
她先是一驚,隨便大喜過望。
「你來得正好,幫我教訓張曉天那個兔崽子,把這裡的櫻桃樹都給我砍嘍。」
砍樹?
砍了樹他還看什麼山?
張奇山想到自家有難處時,徐桂花不僅不幫忙,反倒說風涼話,現在卻拿他當槍使,怒喝一聲:「徐桂花,我現在在這裡打工,你以後再敢來偷東西,我就把你扔出去!」
一聲怒喝,似龍吟虎嘯般,震得徐桂花腦瓜子嗡嗡作響。
再看張奇山捏緊雙拳走了過來,她再次「媽呀」一聲,轉身就逃。
跟在後面想看一齣好戲的村民們,登時傻了眼。
張曉天居然請了張奇山來守山?
那以後這片山林誰還敢來?
「你們找我有事?」
張奇山瞪著牛眼,兇惡的盯著眾人。
眾人仰視著如山高的張奇山,紛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用張奇山開口,就作鳥獸散去。
張曉天施完肥,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有個門神就是爽啊……」
無賴還需村霸磨。
解決了眼紅的村民,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就可以擴大種植規模。
爸媽再也不用擔心投出去的錢賺不回來了。
「立個小目標,先把菌種鋪滿六座山。」
一座山背陰的地方,差不多能出產一百五十斤左右。
再加上他採摘的羊肚菌,差不多夠還上官若若借給他的一百萬了。
張曉天背著籮筐向深山邊緣進發。
這時,有輛麵包車急疾而來,停在了櫻桃林靠邊的馬路上。
開車的鼻青臉腫,坐在副駕上的林如海,手腳上還纏著繃帶。
正是被張曉天打傷的扒手三兄弟。
「張家寨的人說了,中午的時候林子裡沒人,最多就一隻狗守著,一會兒進去,我拿著下了藥的肉把狗引走,你和老四把油潑到樹上,先給他點兩棵樹讓他嘗嘗苦頭。」
「錢老闆可是說了,這些櫻桃樹,一棵值不少錢呢,到時候他不給錢,我們就每天來點兩根,我倒要看看,誰先耗不起。」
林如海陰險一笑,一瘸一拐的下了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塑膠袋。
裡面裝著一塊沒拔毛的豬肉,上面還抹著一層黑乎乎的藥油。
「啾啾啾……」
林如海往櫻桃林入口走去,嘬著嘴召喚著黃狗。
「聽說姓張的他家的狗非常貪吃,今天讓它做個飽死狗,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