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老同學你非要送我不可，那這個這個這個……」
張曉天的手指在不足三平的攤位上指了幾下後，乾脆畫了一個圈。閱讀
「這些我都要了。」
「只不過這些還不夠，你家還有存貨嗎，我也一併包圓了。」
張曉天笑吟吟的望著錢浩，就像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他可不是想占錢浩的便宜，而是上百畝菜園，確實需要這麼多的菜種。
「張曉天，你這事辦得不地道啊。」錢浩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再次出口嘲諷。
「我幫你是看在咱們是老同學的份上，可你也不能連吃帶拿的，為了占便宜連臉都不要了。」
他的手機快要懟到張曉天的臉上。
張曉天沒有躲閃，目光冰冷的掃了眼錢浩，淡淡開口：「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只是實話實說，既然給不起，以後就別開口吹牛嗶。」
「喲，你還倒打一耙，同學們快看看，張曉天為了一兩萬塊錢的菜種，連臉都不要了。」
錢浩說著，把張曉天的手機扔到塑膠袋上，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
「帶上兩包蘿蔔種子快滾吧。」
「有手有腳的不好好工作，跑到鄉下來混日子，到處沾便宜，你不嫌丟人，我都覺得替你丟臉。」
這才是錢浩最真實，也最想表達的意思。
自從他知道張曉天回到鄉下種地，就在群里奚落過張曉天。
誰知道後來傳出張曉天是在家裡種山參，還賣了許多錢，他心裡既羨慕又有些質疑。
畢竟張曉天以前就是一個書呆子，家庭條件也不好，怎麼可能會種山參。
今天碰到張曉天穿著下地幹活的衣服來買菜種，還親口承認是在種菜，他就覺得揭穿張曉天吹牛逼的機會來了。
他把錄製的視頻發到同學群里，頓時引起了一番轟動。
「不是吧，以前的學霸居然淪落到坑蒙拐騙的地步了？」
「錢浩，你的心地也太善良了，居然免費送他兩包蘿蔔種，換作是我，一粒種子也不給他。」
「以前聽說他在種山參，還想拉他進群，幸虧當時猶豫了一下，要不然咱們就和騙子為伍了。」
錢浩一字一句的念著群里消息，把手機屏幕懟到張曉天的面前。
「看，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張曉天是什麼人了，以後出門注意些，想要裝嗶騙人，躲著咱們這群老同學。」
「還有，以後可別說我們是你同學，我怕丟人現眼。」
錢浩小人得志的表情，非常欠揍。
張曉天粗略的掃了一眼群里的消息，發現說話的人都是在班上瞧不起他的人，無聲冷笑：「你放心，我以後就當沒你們這些老同學，大路朝天，大家各走一邊。」
他把錢浩施捨的兩包蘿蔔種扔到了攤位上，朝著斜對面一家賣種子的小攤走了過去。
「呸……」
在轉身的瞬間，他眼角餘光掃到錢浩朝地上吐痰的一幕，頓時覺得有些噁心。
「真是一群神經病，通過貶低別人秀優越感，是吃飽撐的閒著沒事幹了嗎？」
既然錢浩不依不饒，他不介意今天浪費一些時間，再為錢浩補個課。
張曉天剛站在攤位前，錢浩就嚷嚷起來：「雲萱妹子，這個男的可是一個騙子，你別被他騙了。」
「是嗎？」
守攤的小姑娘，一臉困惑的打量著張曉天。
張曉天見她也就十八左右的年紀，鼻樑上掛著兩個厚厚的眼鏡，手裡還捧著一本高三的模擬題庫，好奇的問：「你也是幫你家大人守攤的？」
「對，我爸媽在家裡收油菜籽，沒空守著，最近又是種菜的時候，一兩個月就指著五一假期這幾天賣菜種，所以我就來幫忙了。」
錢雲萱說話挺利索，就是可能怕生，臉上一直掛著紅雲。
她停頓了好半晌，才比劃著名不到一平的小攤。
「麻袋裡的都是我家菜園子裡自己結的種，抹了藥的，和袋裝的比也不差，還便宜，你隨便看。」
她推銷的動機有些明顯，尤其語氣非常生疏，換作別人早就以為她是在騙人了。
但張曉天用木靈看了一眼這些麻袋裡的菜種後，頓時眼前一亮，知道她說的話不假。
這些麻袋裡的菜種，質量確實不錯。
雖然比錢浩攤位上的菜種在單顆質量上強不了多少，但勝在一袋子裡面沒有多少乾癟的種子。
出苗率能夠達到八九成。
四季豆、黃瓜、長茄子、萵筍、小白菜……
大大小小擺了十來口麻袋。
除了葉菜的質量有些差強人意之外，剩下的都還算上乘。
他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來買菜種的大爺大媽都走了好幾撥。
錢雲萱一邊收著錢，一邊好奇的打量著他，倒也沒有催促。
比起斜對過，一直大聲嚷嚷著「別亂摸、先買後摸」的錢浩，小姑娘文靜的舉止，讓人很有好感。
「我挑好了。」
張曉天話剛說完，就見錢雲萱慌張的放下手裡的書本，給他扯了一大堆塑膠袋。
她推了推眼鏡框，小聲說：「你喜歡什麼就自己裝，超過十斤我給你按批發價算。」
葉菜種子不吃重，一斤二三百塊的標價。
其他菜種最低一斤也要五十塊錢起步。
一次性買十斤種子，最少夠種五六畝地的了。
山裡的人們雖然家家戶戶都有菜園子，但種上半畝多，再加上時不時的去山裡摘野菜野味，就夠一家五口吃的。
就算五一菜種賣得好，一天賣十斤也算是賣得多的了。
「雲萱妹子，你這不是為難人嘛，他要是能買十斤菜種的大客戶，我早賣給他了，能讓他跑到你攤上去買嗎？」
錢浩嗤笑一聲。
剛才張曉天要買的兩包蘿蔔種，加起來才不到半兩的毛重。
他覺得張曉天就是買回家種著自己吃，怎麼可能會花上千塊買十斤菜種。
張曉天要是真的買下這麼多菜種，那不就是大菜農了嗎？
錢雲萱聽到錢浩的話，趕緊對著張曉天道歉：「對不起，我就是告訴你這件事，沒有逼著你買十斤菜種的意思。」
「我知道。」
張曉天斜了一眼錢浩，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手指著十幾口麻袋。
「這些麻袋裡的種子我都買了，你算算多少錢吧。」
每口麻袋裡，最多的七八斤種子，最少的也就兩三斤。
他現在只有不到二百來畝的菜園，但蔬菜生長速度快，尤其是葉菜的種子耗費量很大，所以光是攤位上擺著的這些菜種，也就只夠一兩個月的用量。
「小姑娘，除了這些菜種，你家倉庫里還有存貨嗎？」
要是他以後再開墾新的菜園，光靠這些菜種都不夠用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反正菜種一季用不完還可以放到下季使用，碰到好貨就要買起來先囤著。
錢雲萱已經聽傻了眼。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有，這些都是我家自製的菜種，我記得家裡還有幾麻袋。」
「你要是要得多的話，我現在就讓我爸給送過來，不，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讓我爸直接給你送貨上門。」
小姑娘倒是機靈，服務非常到位。
張曉天滿意的笑道：「每樣再來十斤吧。」
「好……」
「好什麼好，雲萱妹子，你可別被他騙了。」
錢浩義憤填膺的指責道：「張曉天，你別欺負雲萱妹子年紀小，就騙她種子，你知道這些種子全包圓要多少錢嗎？」
至少要上萬！
「有本事你就先付錢，不然的話，你這就是詐騙，是犯法的。」
他故意大聲嚷嚷著，吸引了不少路人圍觀。
錢浩添油加醋的把張曉天剛才想坑他兩包蘿蔔種的事說了。
「年紀輕輕的干點兒什麼不好，怎麼出來坑蒙拐騙？」
「人家小姑娘邊賣菜種邊讀書已經夠辛苦了，你這個小伙子怎麼捨得騙人家。」
「小姑娘，要是他不給錢，你就報警，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騙人。」
眾人憤憤不平的指責著張曉天。
錢雲萱一臉懵逼的打量著攤位前的顧客，雖然她還沒有步入社會，但她覺得眼前這個顧客，不像同寨村民錢浩說的是個騙子。
但他穿得確實非常樸素……
「大哥哥，這些菜種總價要一萬多呢，要不你先付個幾百塊的定金，一會兒我爸給你把菜種拉到你家裡，你再付全款。」
錢雲萱非常暖心的做出了讓步。
張曉天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
「現在掏不出錢來才說不用了，早幹嘛去了，看，我就說他是騙子吧，沒錢還出來裝嗶。」
錢浩幸災樂禍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