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老人一把將桌子掀翻在地。
好在桌子上除了果拼沒有別的菜,只是動靜大一些,並沒有熱湯熱油濺到別人。
饒是如此,這麼大的動靜,還是把鄰桌還有大廳里的客人們嚇了一大跳。
「打八折?我給你打個骨折。」
「我以前一直認準上河酒店的金字招牌,魚蝦都來你家吃。」
「本來今天是來捧個人場的,誰知道你們拿死魚來糊弄我,這九天舞虹鱒圖的就是一個寓意吉祥,你往天上掛死魚是想噁心誰呢?」
老人一番話說得又氣又急,脹得臉色通紅,情緒激動的像是時刻要昏過去似的,根本不像是碰瓷的。
這一幕,頓時引來了客人們議論。
「死魚?上河酒店好歹是五星級酒店,怎麼能拿死魚做招牌菜?」
「不是說今天用的食材,就是從當地山里打撈上來的純野生的嗎?」
「我就說怎麼吃著味道和前天吃的差很多,還懷疑自己的舌頭出了問題,原來是菜有問題。」
此話一出,不少客人開始扒拉起桌子上的招牌菜。
他們這才意識到,無論是烤花魚還是舞虹鱒,上面都包裹著比平時厚一半的勾芡,扒開勾芡,底下的魚肉拿筷子輕輕一夾,就碎掉了。
因為上河酒店名聲在外,所以就算有人覺得不太對勁,也不敢說出來,以免說錯了丟臉。
可當有一個人當眾質疑以後,其他人就知道,他們的想法沒有錯。
「我這盤子刀魚就是死魚做的,不僅身子板得直直的,魚肉還軟硬不均勻。」
「說的活魚宰殺,結果拿死掉的魚肉來糊弄我們?」
證據一出,客人們都怒了。
能來五星級酒店吃飯的客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們大多數人,圖的就是一個新鮮美味。
別說打八折,就算是免單,讓他們吃死魚肉,他們都不會同意。
尚青河沒料到,這些客人們的嘴居然這麼損,嚴重懷疑他們是不是天瑞酒店派來故意搗亂的。
可其中有許多客人都是市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也不敢得罪,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請大家放心,這些不是死魚。」
只不過是長途運送過來,可能有些魚不新鮮了。
這種話他自然不敢說。
「既然你們今天打的是全天用野生魚蝦宰殺的招牌,是不是死魚,我們去廚房看一眼就知道了。」
「要是我真的冤枉了你,我認錯道歉,給你們上河酒店上上下下賠不是。」
「可要是你真的敢用死魚糊弄我,我當場封了你的店!」
老人霸氣十足的說完,拄著拐杖,提步就往廚房方向走。
看你麻痹!
尚青河急出一身熱汗,伸出手臂攔在老人的面前,好言相勸:「老人家,廚房重地,你這麼去不合……」
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老人手裡的拐杖狠狠地砸在他的手臂上。
尚青河疼著抱著胳膊,嚎叫起來。
「誰再敢攔我,我就把他打個骨折!」
老人霸道的說著,越過尚青河朝著廚房走去。
那些心存疑惑的客人們,全都跟在老人的身後,朝著廚房走去。
尚青河看到不加阻攔的部門經理和員工們,臉上一片死灰。
完了。
這次是真的完了。
廚房裡的魚池裡放的都是長途運輸來的魚,離死不遠了。
客人們一看就知道真偽。
不到兩分鐘,廚房方向傳來砸鍋捶鐵的動靜。
得知被騙的客人們,憤然離席,一毛錢都沒有給。
上河酒店拿死魚蝦糊弄客人的事,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飲食行業。
中午飯都還沒擺完,就有食監部門介入調查,封店取樣,關門打烊。
……
「哇,他們膽子可真大,居然連死魚都不捨得放過。」
上官若若接聽完手下打來的電話後,借著這個瓜下飯,多吃了半碗大米飯。
張曉天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看她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不由跟著笑了。
「尚青河這回的挽救措施變成了作死,從今天開始,估計沒有人會再去上河酒店點他家的招牌菜了。」
名聲這種東西,需要幾十年如一日才能累積起來。
而崩壞,卻只在一瞬間。
「可這樣一來,我們天瑞的壓力就大了。」
上官若若犯愁的嘆了口氣。
「之前全靠著辣醬調味才吸引了不少客人點菜,可光靠這個長久不了。」
「哥,你要不也想想辦法,讓魚苗像晚珠紅一樣早點開花結果?」
此話一出,上官若若意識到泄露了她偷聽的事,趕緊抿緊嘴,一臉討好的笑道:「哥,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不是故意,是特意?」張曉天一本正色的說道:「新撒的魚苗,最早也要養二十天才能拉網,在此之前,你先湊合著抹辣醬吧。」
他不是不能利用日靈,加速魚苗生長,催生魚苗。
可這樣會大大縮短魚苗的壽命,而且會導致魚肉過份緊實,弊大於利。
所以只能順應生長法則,慢慢養著。
「行吧,既然哥你這麼說了,我就再多摘幾筐七姐妹回去做辣醬,實在不行就先不賣這些招牌菜。」
上官若若故作勉強的說著,只是眉開眼笑的表現出賣了她內心喜悅的想法。
不賣招牌菜,那是故意吊著客人們的胃口。
等到賣的那一天,勢必要顛覆他們對這些招牌菜先前積累下來的認知!
到那時,它就會被記入天瑞招牌菜之列,永遠和上河酒店沒有關係了。
上官若若一高興了,胃口大開,又添了半碗米飯,吃得肚子滾圓。
「師傅,剛才上官小姐也說了,晚珠紅花期提前了,這件事不太對勁。」
林工終於找到機會,提出心中的疑問。
「我就差把樹刨出來,也沒發現其中的原因。」
林工現在心裡慌得一批。
花期提前確實是好事。
早開花早結果,也就能夠早上市。
但他怕品種變異,再發生像江南為橘、江北為枳這種情況,到時候結出來的果實達不到效果,那豈不是白忙一場。
張曉天看了一眼只顧扒飯,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肚子裡的梁希,安撫林工:「別著急,我一會兒就去看一看,大概是今年天旱燥熱,它們耐不住就開花了。」
這事要不是梁希故意瞞著,恐怕林工也不必著急上火。
既然林工現在提出疑問,只能他來解惑了。
「是嗎?」
林工覺得這個解釋說不通。
畢竟這批果樹苗對氣溫環境很挑釁。
可是想到它們自從來到這片山里,變得跟地上的野草一樣好養活,也就釋然了。
尤其張曉天說話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無疑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午飯後。
張曉天在林工的催促下,跟著他前往空地北邊的兩座山。
挨著空地的兩處山坡上,櫻桃花已經在枝頭上綻放了。
從遠處看,粉嫩的小花還看不真切。
離得近了就發現這裡一簇那裡一朵,漂亮極了。
「要是秦店長知道它們這個時候開了花,估計要樂壞了。」
張曉天看到有六十七棵樹都開了花,還有二百來棵頂出了花苞,不得不佩服秦幼儀的運氣。
櫻桃花開以後,快的一個月就能採收。
正好土櫻桃再過一個月就摘完了,能夠無縫銜接。
而向陽處的和背陰處的,果期能夠相差一個月,再加上花期的差距,兩千多棵晚珠紅櫻桃,能從五月底,吃到八月底,甚至九月中旬。
美味蛋糕店的櫻桃果味這一款蛋糕,能夠成為一個半年時段的款式。
不僅能日進斗金,還能一開張就吃半年。
他拍了幾株櫻桃樹開花的照片發給秦幼儀報喜,轉頭看到林工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打轉,想起自己是來解惑的,不好意思的說道:「林工,花期提前不是因為樹出了問題,而是因為石頭。」
「石頭?」
林工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樹冠底下的石頭,一下子更加懵逼。
旁邊有溝渠的山泉流淌,每塊石頭表面都涼颼颼的。
他實在無法想像,這些石頭能夠影響到櫻桃花期。
「師傅,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我資質愚鈍,實在看不出這石頭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林工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到石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