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就發現燃著炊煙的城鎮有種灰撲撲的即視感。
也不知道是在夢境裡色彩失真的原因,還是當地環境就是這個樣子。
「好像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綠色?」
張曉天意識到這一點,朝著四周看去。
「也不知道在這裡使用靈視管不管用?」
他心念一閃,睜圓眼睛朝前看去。
盯到眼睛不由自主地眨動起來,眼前的景象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說是夢境,感覺更像是老神仙腦中的回憶似的,就跟觀看影片的效果一樣,當然沒辦法使用靈視了。」
張曉天自嘲一笑。
不再幻想那些有的沒的,繼續前行。
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股妖風,夾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感。
「就和現實里被正午的大太陽曬傷了一樣,感覺不要太真實,讓人都懷疑這不是在夢境裡,而是在現實中。」
張曉天加速前進,準備去城鎮之中躲躲妖風。
穿過三四米高的厚重城門。
木質的城門都裂開了許多的細縫,門軸大概是壞掉了,一左一右的歪歪斜斜靠在兩旁的牆壁上。
比起他之前看到的殘垣斷壁,也好不到哪裡去的樣子。
「風沙大再加上天氣乾旱,並且城防不斷的移動,這裡難道是靠近沙漠的古城邦嗎?」
張曉天小心翼翼的經過城門樓。
花了不少時間走過來,猛然想到這裡是夢境。
就算自己跑過來,應該也不會損失到這段記憶分毫。
「瞧我這腦子,簡直就是榆木疙瘩,上次在夢境裡遇到別人,他們都看不到我,作為這段記憶里的外來人員,我應該改變不了這裡的一切。」
說著。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
果然。
連個影子都沒有。
而城牆以及街上處處顯出落敗的建築,都被烈日暴曬出深沉的陰影。
「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不小心碰壞什麼東西了。」
張曉天自言自語的說著,走進了這個空無一人的城鎮。
說它空無一人,絕對不是誇張的說法。
從入了城牆,沿著主街一直往前走。
沿途都穿過了幾百幢房子。
張曉天強制自己忽略掉頭頂的太陽帶來的感受,把自己當作成一個觀賞影片的人,才不至於被熱死。
饒是如此。
一個人走在荒無人煙的落敗城鎮裡,還是覺得非常瘮人。
「古時候這種情況應該不少見,碰到遷徙時,整個城鎮都沒有人了。」
「不像現在,繁華的大都市就算了,哪怕是小城鎮,也不可能這麼荒蕪。」
張曉天正暗自猜測,自己究竟要走到哪裡,才可能會碰到一個人影,乃至碰到老神仙時。
忽然。
又一陣妖風吹過。
前方出現了一支抬著轎子的隊伍。
泛黃的紙錢被妖風一吹,在空中打著旋,時而上揚,時而躍下。
最後飄落到四人抬著的轎子上。
露天沒頂的轎子兩米四見,四四方方,空空蕩蕩的只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漆黑如星的眼睛盯著前方,神情有些木然。
張曉天看到那雙眼睛,腦中恍然閃過一雙渾濁的雙眼,在它們重疊後,悚然一驚。
老神仙!
轎子上坐的是老神仙!
只不過這個老神仙還是幼年時期。
???
「不對啊,大活人坐在轎子上,周圍的人朝他揚紙錢,這是什麼操作?」
張曉天扭頭望著與他擦肩而過的「轎夫」。
這才發現,抬轎子的男女都有。
他們手裡揚著紙錢,臉上卻露出了讓人迷惑的笑容。
該怎麼形容這種笑容呢?
有期許,還帶著一些癲狂。
「下雨啦!」
「下雨啦!」
跟在轎子後面撒紙錢的兩個三十左右的青年人,賣力地揮灑著紙錢。
邊喊邊叫,流著眼淚大笑著。
說他們是正常人,可他們的舉止很怪異。
說他們是瘋子吧,可他們的眼神很清明。
「這是在做什麼?」
張曉天看了半天沒看明白。
由於老神仙就在轎子上,並且這個城鎮裡也沒有多餘的活人。
哪怕這個場景看上去有些瘮人,他還是跟了上去。
「下雨啦!」
「下雨啦!」
揚紙錢的兩個青壯年,還在扯著嗓子乾嚎。
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清楚的聽出他們的嗓子因為充血而變得嘶啞難聽。
張曉天被吵得耳膜直震,乾脆往前幾步,站在了老神仙的旁邊。
他正準備仔細的打量一番老神仙童年時長什麼模樣,有什麼非凡的特徵時。
後背被人撞了一下。
扭頭一看,他面色劇變。
「哈哈哈,送供嘍!」
「送供降雨嘍!」
不知道什麼時候。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此時熙熙攘攘擠滿了人群。
男女老少,成千上萬。
張曉天懷疑是不是整個城鎮的人都出來了。
「供祭品,迎雨臨。」
「終於又要下雨咯!」
「大家快去把裝水的東西都拿出來喲!」
街上的人用著陌生的語調歡唱著,路邊站著的不少人,都朝著轎子上投擲瓜果銀錢。
有些還在往上面扔麵粉、雞蛋。
反正能投的都會投到轎子上面。
甚至還有頑皮的小孩子,在地上撿起一把石頭,砸到少年的身上。
少年卻連一絲反應都沒有,仿佛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張曉天在看到大家往轎子上扔供品的時候,就想到他降雨時,那些小動物們把手裡的東西,甚至家底掏出來給他,用來向他祈雨的事。
獻供祈雨本來就是古時許多地方的風俗習氣,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
當看到小孩子往少年身上扔石子。
少年被砸得頭破血流,周圍的人們只顧著歡慶,根本不在乎少年的死活時。
張曉天的腦海里,陡然冒出了一個讓他不敢置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