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打擾你，實在是有急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明曌吞吞吐吐的語氣說明他有些難言之隱。

  一聽就知道不僅是急事。

  還讓他有些難以開口。

  換作之前。

  張曉天一定會急人之所急，詢問發生了什麼，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但現在……

  「什麼事？既然是找我的話，想必需要我的幫忙。」

  張曉天依舊按照以往的態度進行了回復，甚至連語氣都和以前一樣熱情。

  就是臉上的表情冷靜異常，根本不像熱心腸的人。

  秦幼儀在旁邊看到他言不由衷的表現，眼中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她一直都明白。

  時間和閱歷可以改變一個人。

  只是她沒有想到，徹底改變曉天哥的那個人那件事，是明曌的背叛。

  其實說背叛不太準確。

  應該是欺騙。

  「總部剛才給我致電，說雍市南郊的種植區擬定種植的藥材，已經和人簽了預售合同，價格比往年都要高，所以總部希望我能夠請張先生去那裡開通水源，儘早把種植的計劃提上日程。」

  明曌停頓了一下，輕嘆一聲。

  「我知道在西郊的經歷，可能會讓張先生對明氏藥材有所懷疑，但我能拿人格保證，南郊沒有問題。」

  「如果再發生西郊一樣的情況，我親自去總部向張先生討一個說法！」

  話都說到了這一步。

  張曉天怎麼可能會拒絕幫這個忙。

  「西郊是西郊，南郊是南郊，西郊有『長生靈』的人，恐怕是因為那裡挨著駐兵所近，他們想監視龍威軍的動向。」

  張曉天冷冷一笑。

  「這次端了西郊的據點，相信過不了兩天，那些想要打探情報的『長生靈』成員，就會在附近露頭，我已經讓龍王加強防範，應該能夠抓住幾個盯梢的成員。」

  他知道說這些話，通過明曌的嘴傳到「長生靈」里去。

  對方最多也就是安排幾個小兵卒暴露，應證他的猜測是對的。

  藉此來保住整個明氏藥材的信任力。

  「長生靈」的人不稀罕幾個馬前卒。

  但對他來說，只要少一個成員，就少一個禍害。

  相反，他這邊就等於多增加了一個人手。

  這波絕對不虧。

  「我相信張先生的判斷，也會密切關注西郊那邊的一舉一動，那我就這麼回復總部，明天上午，張先生你會前往南郊種植區開通水源。」

  明曌再次確認。

  「行，你就這麼回復就行，反正我答應過你會完成九個種植區開通水源的事，只要錢給到位，去哪個不是去。」

  張曉天不知道明曌為什麼要這麼安排。

  估計是其他種植區安插的人手需要合理的調度，避免讓他再端掉據點。

  只有南郊比較安全吧。

  「打擾張先生了。」

  明曌又寒喧了幾句，表達了深夜打擾的歉意。

  掛斷了電話。

  張曉天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過。

  算不上深更半夜。

  更稱不上打擾。

  「明曌有些過於客氣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余紹君的事鬧的，還是藉機故意裝出來的疏離？」

  前者的話還能夠理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要是後者的話，這個明曌能夠利用余紹君的死，假裝疏離來引起他想到余紹君的死，估計是想借他的愧疚，讓他不再反悔明早前往南郊的計劃。

  不行。

  不能把一件簡單的事想得這麼複雜。

  頭會禿的！

  張曉天輕輕甩了甩頭，看向站在旁邊等著的秦店長。

  「開始吧。」

  咕嘟咕嘟！

  泉眼裡的泉水像開了鍋似的，不停的往外翻著水花。

  隨著水花翻動的頻率變快，上升的雲朵也越來越多，量越來越大。

  站在旁邊朝天空舉著雙手的秦幼儀，腦袋小幅度的不停朝左右轉動，雙眼捕捉著往天上飛的雲朵。

  雙手十指不停地輕輕地揮動，仿佛屏空拼湊著積木。

  把那些亂飛的雲朵全部拼湊在一起，湊成雨雲。

  饒是她全神貫注，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依舊有將近六成的雲朵不受她的控制飛往了其他的地方。

  或者被地上的熱氣蒸發，逐漸變成肉眼看不到的水汽。

  想到這些都是曉天哥拿靈力製造出來的，她浪費了這麼多非常可惜。

  秦幼儀心裡慌張，腦門也冒起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剛才控制住的雲層里又飛去一大塊雲彩。

  「專心。」

  張曉天適時出聲，安慰她。

  「飛掉的雲彩吹到別的地方變成水汽，也能夠增加那裡的含水量，並不是浪費。」

  「再說了，我這右手跟熱得快似的，只要我還睜著眼能思考它就能用，不要想太多，專注於控雲。」

  在張曉天的安慰下。

  秦幼儀慢慢的找回了以前控雲的節奏。

  速度也慢慢的開始有了一些提升。

  呼呼呼——

  當雲層積累到一定程度時。

  山風吹拂起來。

  沙沙沙……

  雨雲從南往北移動，將方圓六千米內的寨子全部澆了個透心涼。

  十一點半。

  枇杷南邊的山頭上，驟雨初歇。

  人聲消匿。

  只剩下夜裡狂歡的動物們，朝著剛才降雨的二人所站的位置叩拜。

  ……

  「汪醫生，既然你還沒有想明白昨天紙上的內容，今天就接著參悟。」

  清晨。

  張曉天在實驗田打了個逛，檢查了課業，就回到家裡開始做早餐。

  今天早上剛起床。

  就收到了明曌發來的南郊種植區的定位。

  明氏藥材的南郊種植區，已經到了雍市的最南邊，再往南走幾步就到了鄰市常市。

  山路難行，開車都要開兩個半小時以上。

  為了不在那裡過夜，就需要早吃早起。

  簡單地煮了一鍋雞蛋面，吃得飽飽的，又帶了一些肉脯果乾給秦店長路上當零食用。

  最後想了想在西郊沒有人幫忙，還有人拖後腿的情況。

  他又叫上了梁希和小黃。

  「小師父，你讓我跟你一起去也就算啦，你為什麼帶上小黃先生？」

  梁希今天的十萬個為什麼，從她一睜眼就開始了。

  「幹活唄，還能幹什麼。」

  張曉天扭頭看了一眼趴在座椅上睡懶覺的狗子，看到肚皮的肥肉都快呈流水狀了，嘴角狠狠一抽。

  南郊三百座山。

  一天跑下來，還沒辦法補充足夠的靈力。

  明天小黃就能減三斤。

  「系好安全帶，出發！」

  白色SUV穿過隧道，一路向南。

  路上。

  張曉天一直在想，明曌對他今天的這個安排，究竟有什麼深意。

  並且時刻提防著半路發生什麼意外。

  不過。

  可能是他先入為主，過於提防明曌。

  直到抵達了定位地點，這一路上也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這位就是來幫忙開通水源的張先生嗎？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剛下車。

  南郊種植區的負責人，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我已經泡好了茶，也準備了早點，咱們先吃好喝好，準備好了再幹活。」

  比起西郊已經進去的負責人，南郊的就顯得很上道。

  一看就知道和明曌是同一路的。

  張曉天本來是想拒絕，直接投入工作。

  誰知靈視一掃，看到熟悉的一幕，他心裡「格登」一聲，話到嘴邊轉了個彎。

  「其實我們早上吃了飯，不過顛簸一路也餓了，就吃飽喝足再幹活。」

  他不著痕跡地按照負責人比劃的方向，找到了放置茶點的桌椅。

  坐在椅子上，他臉上含笑，心底卻一片冰涼。

  眼中閃過一抹暗芒。

  好你個明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