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立先是一怔,隨即臉龐上湧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立刻從餐廳疾奔而出,直奔街對面那輛氣派的勞斯萊斯。
裴應淮用左手緊緊按住顫抖的葉蘭音:「別慌,鍾立去拿過敏藥了,孩子會沒事的。」
他一邊輕聲安撫著葉蘭音,一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迅速撥打了何源的電話。
「葉安洵桃子過敏了,情況和我之前誤食那次類似。你們做好準備,我們二十分鐘後到。」
葉蘭音六神無主下,聽到他的電話猛地回神。
突然間,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般,寒冷傳遍全身。
裴應淮,他……也過敏?
沒錯,如果不是過敏,鍾立怎麼會備有那種藥呢?
她心中除了慌亂,更湧起了深深的恐懼。
這樣的巧合,裴應淮會不會因此起疑?
看著葉蘭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裴應淮眉頭緊鎖,忍不住伸出了左手。
「要不讓我來抱……」
「不用!」
如同被觸及了敏感神經的貓兒,葉蘭音瞬間反應激烈,緊緊地抱著葉安洵,向後退去兩步。
她的眼底充斥著不安和警惕,仿佛下一秒,裴應淮就要把安洵從她懷中奪走。
「葉蘭音?」
看出她狀況不對,裴應淮狠狠皺眉。
「葉小姐,這是抗過敏的急救藥。」
這時,鍾立提著藥箱,急匆匆地趕來。
「快吃藥,然後去醫院。」
裴應淮厲聲喝醒葉蘭音。
葉蘭音如夢初醒,點了點頭,迅速從鍾立手中接過藥片,小心地放進葉安洵的嘴裡。
還好,還沒有到休克的地步。
「快走!」
裴應淮沒有多餘的廢話,一把抓住葉蘭音的手,將她塞進已經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車后座。
鍾立輕手輕腳地抱起葉安洵,迅速走向後方的黑色攬勝。
葉蘭音的心猛地一緊,她的擔憂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怎麼放心讓孩子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她的視線?
「你冷靜點,」裴應淮按住她,沉著解釋,「鍾立有急救常識,以前我過敏休克就是他救回來的。」
轎車急促啟動,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葉蘭音眼睜睜地看著那輛攬勝如離弦之箭般衝到了他們前方,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那輛車有緊急備案,不受紅綠燈的限制。」
裴應淮開啟隱私模式,左手安撫地撫上她的後背。
輕薄的衣料此時全被冷汗浸透了,一摸就是一手濡濕。
他細心地把冷氣溫度調高,又給葉蘭音披上一塊毯子。
「別著涼,孩子還需要你。」
在大掌妥帖的熨燙之下,葉蘭音終於恢復了半分理智。
「謝謝。」
她垂著頭,把散亂的髮絲捋在耳後。
時速80公里的轎車內,唯一能聽見的就是兩人清淺的呼吸。
「安洵……」
沉默片刻後,裴應淮緩緩開口。
想到葉安洵和自己相似的面孔、同樣對桃子嚴重的過敏反應,以及那一夜殘存記憶中,淚意盈盈的一雙眼睛。
疑慮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葉蘭音的心劇烈地開始跳動。
「裴總也桃子過敏嗎?」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慌亂,主動開口。
「嗯。」
男人呼吸暗沉,目光深沉地注視著葉蘭音白皙的側臉,仿佛在尋找著某種答案。
「挺巧的,安洵和慕櫻的生父也是桃子過敏,安洵不走運遺傳到了,慕櫻就沒有。」
葉蘭音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揚起頭坦然地望進裴應淮深邃的眼眸。
「裴總是從母親還是父親那裡遺傳來的?平時生活要多注意呀,像安洵的父親,有時候路過水果攤也會不舒服呢。」
裴應淮沉默不語,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車內溫度正好,她卻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葉蘭音側過頭,發現裴應淮半張臉隱在暗影里,看不清眼底神色。
「我沒見過我父親。」
半晌,他緩緩開口,口吻說不出的冰涼。
「葉小姐,對於孩子們的父親的身份,你似乎總是避而不談,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的大手搭在褲腿上,五根手指如白玉般分明,輕輕敲擊著。
雖然無聲,但那節奏感卻像是重重地敲打在葉蘭音的心頭。
「也不能算是……」
她深深地咽下那顆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緊抿著嘴唇。
「我們之間的相遇,只是一場意外。後來,兩人的性格和觀念都產生了分歧,所以很快就分開了。孩子們,是我一個人留下的,所以我不太想談及他。」
為了消除裴應淮心中的疑慮,葉蘭音不得不虛構出一個男人的存在。
「原來如此。」裴應淮淡淡地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慢條斯理的笑意。「是我多言了。」
「不,沒事。」葉蘭音試圖擠出一絲微笑,心臟越發跳得生疼。
她一路蹙眉忍耐,終於在一次重重的刺痛後,伸手捂住了胸口。
「嘶!」
「怎麼了,不舒服嗎?」裴應淮的沉默被打破,他側身拉過她的手,眼中充滿了關切。
「你也應該去做個檢查。」
……
勞斯萊斯穩穩停在何源的醫院樓下,兩人下了車,葉蘭音邁著急促步伐往裡趕。
何源已經在門口迎接他們。
「何院長,安洵還好嗎?」
見到他,葉蘭音如同見到救命稻草,瞬間紅了眼眶。
何源目光穿過她看了身後的裴應淮一眼,露出一個笑容。
「葉小姐,請您放心,安洵的過敏反應並不嚴重,他現在還能自主呼吸。服用了藥物之後,症狀已經明顯減輕。目前正在給他做進一步的檢查。」
葉蘭音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謝謝,我可以去看他一眼嗎?」
「當然可以,他在二樓。檢查室有透明的觀察窗,您可以透過玻璃看到他。」
何源溫和地解釋著,葉蘭音卻等不及電梯,直接從樓梯疾步而上。
「怎麼了,你這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何源看著裴應淮那張緊繃的臉,打趣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去摸他右臂上固定的繃帶。
「你這體質,真是讓人驚嘆,這麼快就能出去和葉小姐約會。看來再過兩天,你的傷口就能痊癒了,只是骨頭還得再養養。」
見他不搭話,何源輕鬆地開著玩笑,試圖緩解氣氛。
裴應淮依舊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突然提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請求。
「給我和葉安洵做個親子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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