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音呼吸一滯,幾乎溺進他深邃的眼眸里。
「裴、裴總。」
感受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藥水味,她下意識想往後縮。
太近了,近到她能看見他敞開的領口下,鎖骨中央一個深邃的窩。
葉蘭音輕輕掙了掙,裴應淮牢牢攥著她,語氣疏離。
「原來葉小姐還記得,我到底為什麼受傷。」
他的身體被帶著動了一下,瞬間悶悶哼了一聲,劍眉緊鎖,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
看著裴應淮脆弱的樣子,葉蘭音倏然紅了眼眶。
胸腔漲滿了酸澀的感覺,一呼一吸之間都在折磨她。
她輕聲細語地道歉:「對不起。」
唯恐自己的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會讓他的傷口再次撕裂。
葉蘭音敏感地察覺到裴應淮生氣了。
是啊,如果自己拼盡全力救了某人,而那人卻像躲避毒蛇一般避開自己,恐怕她也會感到憤怒。
「不用道歉,我也只是憑藉救人的本能。」
裴應淮垂下眼帘,遮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澀情緒。
他鬆開手,葉蘭音手足無措地抽身推開。
「我……」
在他的目光下,她覺得自己無處遁形。
「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了烏雞湯。」
深吸一口氣,葉蘭音揚起一個笑容。
真會轉移話題!
裴應淮呼吸一滯,眼神陡然冷凝。
他把腿上的平板甩在床頭柜上,掀開搭在身上的毛毯,一雙長腿屈膝踏在床邊。
「今天不是去做筆錄了嗎?烏雞湯從外面打包的?」
「下午就做完筆錄了,烏雞湯是回家後吳嫂煲的。」
葉蘭音嘴比腦子快,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把自己陷到了尷尬的境地。
這豈不是在說,她做完筆錄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他……
裴應淮聽了神色更冷。
他周身溢出些燥意,直接側身從枕邊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叼在嘴邊,用左手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燃。
男人領口大開,垂眸叼煙的模樣很是性感。
葉蘭音見了微微一愣,隨即皺眉上前,一把從他嘴裡把煙捏走。
「還在養傷呢,怎麼能抽菸呢?」
她下意識叮囑了一句,又為自己剛才的嘴快解釋。
「我做完筆錄就和朋友回家了,下午有些難受,睡了一覺,所以耽誤了時間。」
裴應淮聞言揚了揚眉,英俊面龐流露出一絲罕見的玩味。
「哪個朋友?是送你來醫院的男士?」
他又摸了支煙,這次只是死死攥在手裡,捏得菸絲兒都落在了地上。
葉蘭音被他低沉又強勢的質問噎得喉頭一澀。
「那是個女孩子,只是留著短髮而已。」
原來陸雲送她來的時候被裴應淮看到了。
她想了想,陸雲和她的那輛大悍馬自帶一股彪悍之氣,下車時還動作敏捷地下來給她開車門,難怪裴應淮會誤會。
「女的?」
裴應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有些警惕。
他偶爾上網,知道現在風氣自由。
想到那女人一副男裝模樣,行事做派也很大咧,裴應淮深深皺眉。
葉蘭音不知道他為什麼頻頻變臉,想了想,還是告訴他一聲吧。
「嗯,出了好幾次事,再加上我現在在網絡上有一點知名度,我考慮了很久,僱傭了一個保鏢,就是那個女孩,她叫陸雲。」
裴應淮的神色諱莫如深。
「原來是這樣。」
他沉默片刻,安靜的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陣腸鳴音。
裴應淮今天悶著一口氣埋頭工作,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葉蘭音忍住笑:「我去給你拿烏雞湯。」
她快步走到門口,從鍾立手中接過保溫盒。
裴應淮冷著臉從床上起來,肩寬腿長,淡藍條紋的病號服被他穿出了一股高級成衣的味道。
葉蘭音把保溫盒放進套間餐廳,返回來走到他身邊,拿起毯子,輕聲細語地問他。
「冷不冷?要不要披條毯子?」
她知道裴應淮失了很多血,失血的人容易冷。
「不……」裴應淮原本打算拒絕,突然目光一動,站得離出風口遠了一點,「是有些冷,但我披不了毯子。」
他目光落在自己固定住的右臂上。
「勞煩幫我套個背心。」
葉蘭音一看,沙發上果然搭著一件駝絨背心。
她拿著背心突然紅了臉。
「要不……我叫鍾特助進來給你換吧。」
套背心的話,兩人不免要肢體接觸。
裴應淮眼一沉,淡淡道:「鍾立一個大老爺們,手很粗,會弄疼我。」
他把吊在胸前的右臂湊在葉蘭音面前,從他烏黑的眼眸中,她居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幾分委屈。
葉蘭音眨了眨眼,裴應淮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她攥著柔軟的背心想了想,嘆了口氣。
「還是我來吧,我儘量輕一些,如果弄疼了你,你就告訴我。」
「嗯。」
裴應淮從善如流,立即頃身彎腰,微微低頭,方便她動作。
男人清冽的味道撲面而來,葉蘭音把背心領口套進他的脖子,裴應淮十分配合地穿好了左手。
右手吊著固定綁帶,葉蘭音用力拉住背心的袖口,整個沒有碰到他的傷口,順利地把背心套在了病號服外。
裴應淮沉沉看著面前專注的女人,
她今天不施粉黛,整張臉素白得發光,能看到細小的茸毛。
此刻全神貫注地為他忙碌著,更顯得溫婉動人。
他喉頭微動,咽了兩口空氣。
葉蘭音正好抬頭,裴應淮垂眼遮掩眼中情緒,走到餐廳邊端起水杯,仰頭灌下。
明明是病弱十分,整個人卻仍舊彰顯出上位者的強勢。
「勞煩葉小姐了,吳嫂能幫上忙嗎?」
裴應淮坐在餐桌邊,葉蘭音從廚房取出一套餐具,把金黃色的雞湯倒在大湯碗裡,又給他盛了一碗顆粒飽滿的香米。
吳嫂還裝了兩碟素菜,葉蘭音看著裴應淮用左手握勺,這才驚覺他好像沒法拿筷子吃飯。
似乎察覺到了她要說什麼,裴應淮垂下眼帘。
「這兩天,我一直在喝粥。」
葉蘭音不由得露出憐憫神情。
裴應淮身強體壯,一碗粥喝下去,恐怕眨眼就餓了。
想到自己帶來的竟然是他出事後吃的第一頓飯,她頓了頓,紅著耳朵提議。
「那我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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