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音正在廚房揭開砂鍋蓋子撒蔥花,身後移門軌道滑開,身形高大的男人擠了進來。
她吃驚地回過頭:「這裡面有點亂。」
商品房的廚房比不得裴家的廚房,面積很小,她今天又做了幾道大菜,現在檯面上亂糟糟的,地上也放著幾個袋子。
裴應淮一向是坐整潔辦公室的人,怎麼受得了這種場面。
「馬上就好了,先去外面喝杯茶吧。」
葉蘭音把他往外趕,裴應淮卻挽起袖子。
「沒事,」他薄唇緊抿,「我來幫你收拾。」
昨天他就是怕葉蘭音一個人忙不過來,才特意要鍾立報些簡單的菜。
現在一看,蒸箱裡躺著清蒸鱸魚和瑤柱粉絲煲,檯面上放著開背奶油對蝦,灶台上還燉著雞湯和花菇牛肋條。
這就是鍾立想像中的簡單?
裴應淮暗暗咬緊牙,健碩的手臂冒出幾條青筋,把廚餘垃圾一點點收進垃圾桶。
小時候他常幫謝瑞瑩,這些事情做起來很熟練。
門外,呆立真的鐘立打了個噴嚏,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多餘。
要不是昨天葉蘭音盛情邀請他也來吃飯,他現在應該放下禮品,自覺退到門外了。
看這其樂融融一家四口,哪還容得下他一個小助理!
廚房裡,葉蘭音盯著面前的琺瑯鍋,餘光有些尷尬地瞥著裴應淮的側臉。
廚房不過七八平米,被大冰箱和廚櫃占滿後,兩人轉個身都能碰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後腰上,圍裙蝴蝶結不斷被裴應淮的手臂擦過。
灼熱莫名爬上臉頰,葉蘭音看見裴應淮收拾好幾個袋子,把袋口扎得整整齊齊,頓時心中一酸,眼前變得模糊。
裴應淮真的是很好的男人。
最初她以為他站在權力巔峰,必然冷漠無情,可後來……
每一件事,他都在背後默默幫助她。
可惜,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葉蘭音深知豪門那一套做派,裴應淮作為眾星捧月的存在,與她註定不會產生交集。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就是這樣嗎……
感覺到溫熱的眼淚快要掉出眼眶,她抬起手臂用衣袖輕輕拭掉淚。
「怎麼了?」
身後,淡淡的檀木香近了一些。
感受到男人起伏的呼吸聲,葉蘭音有些慌張地搖了搖頭,不敢看他。
「被蒸汽熏到了。」
好在鍋里的蒸汽正在升騰,她找了個蹩腳的藉口。
「我看看。」
裴應淮嚴肅地掰過她的身體,俊臉一下子湊得極近。
入手的肌膚細膩柔滑,女人的吐息帶著一股梔子花香。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裴應淮有一瞬間怔忡。
他趕緊將注意力轉移到葉蘭音盈著淚的睫毛上。
「疼嗎?」
被男人溫熱的呼吸包裹著,葉蘭音的臉頰爬上一抹粉霞。
「沒、沒事的。」她忍不住結巴。
目光落在她粉色的唇瓣上,裴應淮的臉不由自主地湊近。
廚房的熱氣仿佛帶著心臟跳動也更加急促。
葉蘭音怔怔盯著他深邃如墨的眼眸,下意識鬆開了攥緊衣擺的手。
就在兩人的唇快要碰到一起時,移門傳來滑動聲,隨即鍾立的聲音飄了進來。
「裴總,長青的區塊總監打電話……」
他一腳踏進廚房,餘光瞥見距離幾乎為零的兩人,隨即猛地扭頭,把移門重新關上。
該死,這個戶型為啥要把廚房門做成穀倉的樣子!一點都看不見裡面!
打斷了BOSS的好事,他明天不會因為左腳先踏進公司被開除吧。
完了!
鍾立直繃繃地站在廚房外,同手同腳地走到門口。
保鏢奇怪地問他:「鍾特助,你不進去?」
鍾立生無可戀:「我為自己的魯莽自罰一站。」
過了一會,裴應淮滿身寒氣地走了出來。
「什麼事?」
他朝鐘立射來的目光像一支利箭。
鍾立硬著頭皮捧出工作機。
「長青集團那邊想和您商量一下項目的事。」
裴應淮臉色陰沉,擱下一句話又轉身回去。
「今天是周末。」
言下之意,今天他休息,不工作。
鍾立深吸了一口氣,滿臉不可思議。
這還是他那個加起班來直接住在公司的老闆嗎?
裴應淮再次進門,葉蘭音已經從廚房把菜端到了餐桌上。
她的鼻尖和眼尾還帶著一抹沒來得及褪去的粉,見他進來,目光躲閃地喊著孩子們。
「快來吃飯了。」
裴應淮走到廚房裡幫忙端菜,長指差點碰到蒸魚盤的邊緣,葉蘭音趕來抓住他的手。
「不行!」
她急急地把裴應淮的手往回拽。
「盤子這會可燙了,我戴了隔熱手套,讓我來。」
看著她纖細的身體端著長條魚盤走出廚房,裴應淮的眼神愈加幽深。
他摩挲著手指,仿佛指尖還殘留著女人手上細膩的溫度。
「開動啦!」
餐桌上,葉安洵和葉慕櫻乖乖坐在兒童椅里,看著一桌熱氣騰騰的菜餚歡呼。
「鍾特助不吃嗎?」
葉蘭音看了看大門,裴應淮冷笑一聲。
「他要處理工作,不用等他。」
「好吧,不愧是大集團啊,工作真的很辛苦呢。」
葉蘭音笑眯眯地擺好碗筷,拿出一瓶餐前酒。
「要喝一點嗎?」
她看向裴應淮,嘴上詢問,酒杯已經擺在了他面前。
「可以。」
裴應淮從善如流地點頭。
葉蘭音倒完酒,揭開砂鍋蓋子,花菇燉牛肋條的香味霎時充斥了整個餐廳。
葉安洵著急拍手:「媽媽,肉肉!」
「寶寶別急。」
葉蘭音把鍋蓋放回廚房。
等她出來時,裴應淮已經熟練地給葉安洵夾了一座小山般的肉。
「我來吧,抱歉影響你吃飯了。」
葉蘭音連忙過去想接過碗,葉安洵卻被裴應淮一筷子餵了滿滿一口肉。
「沒事,在公司時我經常餵他。」
他雙眼含笑,看到一旁慕櫻眼巴巴的眼神,又拿起她的寶寶碗。
「慕櫻我來吧,」葉蘭音攔住他,「慕櫻的用餐禁忌很多。」
克羅恩是腸道病,葉慕櫻很多東西都沒法吃。
裴應淮愣了一下,只好收回手。
看著安洵大口吃肉,吃得小嘴油乎乎的,再看著葉蘭音給慕櫻小心翼翼餵著特製的營養菜,他的面色有些複雜。
連一頓家常飯都要這樣用心,把這個孩子拉扯大,葉蘭音一定受了很多苦。
「我的手藝還合胃口吧?」
慕櫻很快就吃飽了,葉蘭音這才捧起碗給自己夾菜。
她笑容可掬地看著裴應淮,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鍾立報的那幾道菜太小了,她懷疑都不夠裴應淮填牙縫,又做了三個大菜。
「好吃。」
裴應淮很給面子地誇讚,他沉默片刻,語氣變軟了很多。
「做菜辛苦了。」
葉蘭音這幾道大菜端上來,色香味俱全,比他以往參加的一些商務宴席味道還要好。
更可貴的是,這餐桌有一種家的感覺。
裴應淮沒喝多少酒,卻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醉了。
他居然覺得自己和葉蘭音就像一對夫妻,帶著一雙可愛伶俐的孩子。
吃過飯,葉蘭音把兩個孩子抱下來,看見裴應淮雙頰微紅,不禁有些擔心。
「醉了嗎?」
她瞥了一眼酒瓶,餐前酒沒什麼度數,不應該呀。
裴應淮盯著她清雅的眉目,明明清醒得很,卻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喝醉了,就可以理所應當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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