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不如來跟我

  葬禮的那日,應景地下起了濛濛細雨。

  入秋,天氣開始轉涼。

  裴氏莊園的景色變得蕭條,裴硯舟躺在客廳沙發上,葉欣欣在一旁穿著黑色的紗裙,擺弄著面前的大盒珠寶。

  「你爺爺居然藏著這麼多好東西,裴家就你一個,我是你的未婚妻,他這放著多浪費呀。」

  她撅起嘴,從裡面撈出一條紅寶石項鍊,在脖子上比劃。

  「硯舟,好看嗎?」

  裴硯舟瞥了她一眼,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今天是葬禮,你非要戴個紅色的?戴珍珠不行嗎?」

  他見葉欣欣摟著那盒首飾,眼裡閃過一抹戾氣,突然起身把她手裡的項鍊奪過來,連同盒子一起揣在了自己懷裡。

  「這是我奶奶的嫁妝,爺爺肯定是留著傳給孫媳婦的,別亂碰。」

  葉欣欣頓時撅起嘴:「什麼意思啊?現在裴家的孫媳婦不就是我嗎?」

  裴硯舟沒說話,心底浮現出那天葉蘭音一巴掌扇完他,含淚顫聲的模樣。

  自從裴應淮脫離裴家,裴氏集團大不如前,現在有些業務居然還要靠著葉家完成。

  雖然那天他看到了葉欣欣的不雅錄像,可裴硯舟還是決定,看在葉家的面子上,忍受這個女人。

  大不了結完婚不碰她,再到外面找女人就好。

  「行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走吧。」

  他把手機裝進口袋,習慣地把胳膊露出縫隙,等著葉欣欣挽上來。

  也許是陰冷的天氣讓人恍惚。

  裴硯舟又想起很久以前,葉蘭音在葉母的催促下上來挽著他的樣子。

  「不是說人到了嗎,走呀?」

  身邊的女人扯了扯他的袖口。

  濃郁刺鼻的香水味傳來。

  尖厲的嗓音,讓他瞬間想到那天迴蕩在醫院走廊里的錄像聲音。

  「別扯了,走吧。」

  裴硯舟心底湧起一股反胃感,把胳膊從葉欣欣手裡抽走,大步在她前面走了出去。

  裴家勢大,來來往往弔唁的人極多。

  靈堂設得很大,裴應淮站在角落處,身旁是不忍心他一人前來,陪著的葉蘭音。

  以往這種場合,他是絕對的主角。

  可現在,裴家早就不是他的,卻還是有不少禮賓特意走到這個角落旁,不著痕跡地同他搭話。

  「裴總節哀,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喝茶。」

  葉蘭音站在一邊,甚至因為她是裴應淮女伴的關係,也被不少貴婦搭話。

  「這位是……」

  有人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梭巡。

  葉蘭音微微一笑,還沒說話,裴應淮就強勢地摟住她的腰。

  「這是我的未婚妻。」

  他罕見地露出一絲淺笑。

  裴應淮的未婚妻?

  心思活絡的人開始正視這個女人,有人已經認出來了,這是葉家當年那個被趕出門的假女兒。

  「蘭音。」

  這時謝詠沁和謝瑞淼兩人緩緩走過來,葉蘭音見了,嘴角的笑意擴大。

  「媽,淼淼。」

  旁人見了,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兩位謝家過來的人,雖然沒在江城的社交場合露過面,但身上穿的是私奢高定,佩戴著收藏級別的首飾,從踏進裴家大門的那刻起,就已經被其他人暗地裡搜索了一遍。

  知道她們是謝家四房的人,但葉蘭音叫謝詠沁「媽」?

  謝家四房只有謝瑞淼一個女兒啊!

  謝詠沁習慣性地屏蔽了旁人的目光,親昵地牽過葉蘭音的手。

  「兩天沒回去喝我煲的湯,都瘦了。」

  她這屬於是親媽濾鏡了。

  畢竟昨晚裴應淮把葉蘭音抱在懷裡睡覺時,還摸著她肚子上的軟肉,說她長好了一些。

  「那今晚我就回來喝。」

  葉蘭音挽住母親,這種場合不適合說笑,幾人也沒有一直聚在一起。

  等弔唁完,江城的習俗是留禮賓吃頓便飯。

  裴應淮自然是和謝家一桌。

  一桌十個坐位,旁人見他們關係融洽,也不敢厚著臉皮擠過來,討好不成,反而遭了嫌棄。

  裴硯舟坐在主位上,身旁是比以往低了一個檔次的官員權貴。

  老爺子和裴應淮不在了,雲婉蓉又杳無音信。

  江城的高層們都和人精似的,知道裴家大勢已去,有些連面子都不給。

  不找裴硯舟敬酒,反而圍在裴應淮那一桌。

  喝了幾杯酒,見自己的父親只知道在一旁悶頭喝酒,再看到葉蘭音和裴應淮笑著與省里、市裡的人談笑,裴硯舟肚子裡鑽出一股戾氣。

  「瑞淼這次來江城是為了談合作,恐怕有些坑還得你幫她提點提點。」

  謝詠沁看著自己炙手可熱的准女婿,越看越歡喜。

  裴應淮握著葉蘭音的手,笑意和煦。

  「那是自然,伯母不說,蘭音也會拎著我的耳朵提醒我的。」

  「你把我說得和母夜叉一樣。」葉蘭音推了一下他。

  見他倆彼此眼中都有著充滿愛意的光,謝詠沁欣慰地眯起雙眼。

  「你們感情好就行,我也沒有其他願望了,以後你們想在哪裡定居也隨意,就是老爺子剛走……」

  她畢竟年長,於人情世故一道想得也長遠一些。

  葉蘭音愣了愣,知道母親在指什麼。

  長輩去世,有些事就沒法儘快辦了。

  「媽,我們回去後說。」

  這裡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她看了周圍一眼,目光一凝。

  「好好好。」

  謝詠沁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是……」

  裴硯舟見葉蘭音看過來,感覺剛才的酒勁全都湧上了頭。

  「葉蘭音!」

  他大步跨過來,葉欣欣跟在後面追著。

  「硯舟,你幹嘛呀?」

  她看了眼看過來的賓客,低聲提醒。

  「這是爺爺的葬禮,你不要衝動。」

  「滾開。」

  裴硯舟紅著眼,直勾勾盯著葉蘭音,目光落到她左手上那顆玫瑰花型的鑽戒。

  「你果然、果然和裴應淮搞到一起了。」

  葉蘭音皺起眉,裴應淮直接起身,把她護在身後。

  他沉著嗓音,著一身肅穆的黑色正裝立在那裡,充滿了無聲的威懾:「裴硯舟,今天是爺爺的葬禮。」

  裴硯舟早就被酒精惹得理智盡失。

  「我現在才是裴家的家主,你跟了他,屁都沒有,不如來跟我,這是裴家的傳家珠寶,跟了我,我給你!」

  「硯舟!」葉欣欣在一旁,頓時漲得滿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