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為她涉險,我甘之如飴

  話一出口,裴應淮察覺到身下人有一瞬間的僵硬。

  月光灑在葉蘭音的長髮上,如瀑布般流淌。

  她眼中沒有他所期待看到的喜悅,只有一片荒蕪。

  「裴應淮,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走的。」

  偏過頭,葉蘭音輕聲說。

  她抬起頭,眼底隱約泛著淚光。

  「你娶我,裴家就讓我進了嗎?」

  如果她不是謝家的女兒,如果她的真實身世沒有那麼顯赫……

  葉蘭音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裴家何嘗不是一個天塹。

  「我不在乎你的身世。」

  裴應淮直勾勾盯著她,眼神炙熱,像一個吻落在她臉頰上。

  「裴家我做主。」

  他伸出手緊緊包裹住葉蘭音的手,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不見了一樣。

  葉蘭音卻再也生不出那股雀躍的心情了。

  「可我不想,」她將手從裴應淮手中抽出,抗拒扭頭,「我不想過被人揣測、詆毀的日子,也不想心驚膽戰活在危險中。」

  月光落在她的眼底,像一片蒼白的雪原。

  「我只想帶著孩子們遠離這塊是非之地。」

  裴應淮猛地閉了閉眼,青筋隱約在額角起伏。

  葉蘭音看見大門內,兩個孩子似乎正好奇地往花園裡看,忍不住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對不起,請回吧。」

  大門開了又關,她走進屋內,裡面的笑聲被隔離得飄渺,裴應淮站在樹下,眼底一片陰翳。

  ……

  麓楓酒店內,陸致弘摟著兩名衣著清涼的小模特正吞雲吐霧,助手走來對他耳語兩句,他驚愕地睜開眼,毫不留情地將小模特推到一邊。

  「謝睿軒來過又走了?」

  他摘下嘴邊香菸扔到地上,價值不菲的手工地毯立馬被燙出一個燒焦的洞。

  「謝家一家子人真會給我找事情干!」

  陸致弘低聲罵了一句,看向助手。

  「婉蓉那邊說什麼了?」

  他聲音帶著一絲怒氣,像是爆發的前兆,助手戰戰兢兢低頭。

  小聲道:「裴二太太那邊……剛才叫人來說,說裴應淮的母親好像醒了。」

  陸致弘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點異樣。

  「醒了?她不是腦死亡,成植物人了嗎?」

  他怒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坐到沙發上給自己灌了一口烈酒。

  辛辣入喉,目光清晰起來。

  「是,但是裴應淮之前找了國外的專家,用前沿藥物誤打誤撞,竟然真把她弄醒了,二太太說今晚去醫院看過,不是假消息。」

  「我明白了。」

  陸致弘仰頭倒在沙發上,眼皮下面的眼珠轉個不停。

  助手見他這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大著膽子又問。

  「陸總,裴應淮的母親知道當年的事,聽說今晚,裴應淮要把她從醫院轉移出來,我們要不要?」

  「你當裴應淮是傻子啊!」

  陸致弘突然暴起,拿起酒桌上的杯子就朝助手擲去。

  助手被砸得額角流血,卻動也不敢動。

  「接二連三動手,又不是我們自己的地方,嫌死的不夠快?」

  他怒罵了兩聲,胸口起伏不定,在房間內暴躁地走來走去,平時的溫文爾雅一絲也無。

  「你先下去處理傷口吧。」

  見助手的血滴到了地毯上,陸致弘吐了口氣,揮手讓他下去。

  「是。」

  助手低著頭往後退,正要關門,陸致弘又叫住了他。

  「等等,」他扶住額頭,目光陰狠,「你再找上次剩下的幾個人,去處理一下她,記得收拾乾淨。」

  「是。」

  助手面色不變,走到門外後,早就有眼力足的人拿著醫藥箱等在外面。

  他面無表情地揮開人,轉身走到一處靜僻的小房間。

  ……

  第二天清晨,九里樾中,裴應淮擦乾淨髮梢滴落的水珠,接起鍾立的電話。

  「裴總,魚上鉤了。」

  鍾立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一夜未睡。

  裴應淮眸色漸深,冷冷開口:「怎麼樣?」

  「和您預料的一樣,半夜轉移夫人時,果然有一夥歹徒跑來襲擊車輛。」

  「發現是空車時,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裴應淮冷笑一聲,摩挲著桌上龍鳳胎兄妹倆送給他的一個小木雕。

  「接下來就是查內奸了,」他垂眸掩住滿眼寒霜,「交給王勝虎,你今天先休息。」

  鍾立帶人候了一晚上,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這樣熬。

  「好的。」

  掛完電話後,裴應淮端著咖啡走到露台上。

  院子裡的一棵樹被移了地方,原本遮住的庭院正好露出一角,能夠完美地看見葉蘭音家的院落。

  現在她每天都要帶著葉慕櫻去托馬斯的實驗室,看著葉蘭音將孩子抱上車,朝屋內留下的江夢心和葉安洵揮了揮手,裴應淮在她目光落到這邊的一瞬間,轉身回了屋內。

  黑色勞斯萊斯安靜駛入裴家莊園,男人一路腳步不停,步步生風地直入主樓大廳。

  裴老爺子正倚靠在躺椅上,聽著老唱片咿呀咿呀唱著。

  「喲,大忙人回來了?」

  見到高大英俊的孫子,他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閉上眼重新沉浸在唱片中。

  「您咳嗽好些了嗎?」裴應淮走過去關掉唱片機,聲音不咸不淡。

  「還管我這個死老頭子幹什麼?」裴老爺子賭氣地背過身。

  裴應淮卻不像往常一樣,過來和他爺孫齊樂。

  他往前走了兩步,正色道:「爺爺,您過去找了葉蘭音好幾次。」

  裴老爺子背一僵,倏然轉過身坐起來,整個人不怒自威。

  「什麼意思,來找我興師問罪?」

  他抖著鬍子,氣場瞬間降下來。

  裴應淮眼眸漸冷:「您不該找她,更不該打她。」

  「她自己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你糾纏不清,害你為她涉險,我差點白髮人送黑髮人,憑什麼不能打!」

  裴老爺子霸氣一世,沒想到事到如今,會被自己一手帶大的繼承人質問。

  他花白的眉毛下,渾濁的眼睛陡然銳利起來。

  「你是裴家的家主,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該和這種聲名狼藉的女人有糾葛。」

  一份報告被甩在茶几上,裴應淮匆匆掃過,發現正是自己之前做的親子鑑定。

  醫院有裴老爺子的人,把報告給了他。

  孩子不是他的,裴家不會允許葉蘭音帶著他人的血脈進門。

  「您弄錯了。」

  裴應淮面無表情地上前,腕上價值千萬的手錶熠熠生輝。

  「自始至終,都是我在糾纏她,為她涉險,我甘之如飴。」

  他把那份報告攥在手裡,撕成兩半。

  「既然我是家主,那麼這個家,現在我說了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