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吾徒類吾師,獨不類我
王援朝想出去麼?
當然不想啊。
在首都學習生活的多好啊,有事業,有愛情,不愁吃喝,出去走走那是拖延創作的藉口。
王援朝看著金主任給豐臺和津門的兩處工作單位打電話,說的名字是倆發小的名字,說一個名字,看王援朝一眼。完了,說人家會寄掛號信到街道這邊,到時候讓兩人去領取工作介紹信。
秦志偉和趙振,你們倆丫的,哥為了你們是虧大發了!
被流放了啊!
說明什麼,好人不能隨便當,是要付出代價的……
打完了兩個工作安排,金主任帶著王援朝出了辦公室,直接叫人寫了一份介紹信,買明天中午的火車票,幫王援朝兌換全國糧票,支取了一筆差旅費,配備棉衣棉褲、棉靴棉帽,還有件棉大衣,東北這會,已經比首都冷了,後面只會更冷。
末了還道:
「還有一天的時間,應該夠回家跟家裡交代一聲,收拾收拾的吧?」
王援朝除了「欣然應諾」,還能讓外人看出來他是被迫的不成?
他先回科室跟同事招呼一聲,林科跟著委員那一路走了,顯然委員那一路,是需要重點報導的,委員那一路,去的是更艱苦的西北,而不是富饒的東北。
去東北的是李輝,安排事兒是一把好手,但筆桿子水平嘛,約等於沒有。
團長也很知趣,沒有再叫別人跟過去,主角是誰,要分清楚。
所以科室還有張揚和明誠建。
王援朝跟兩人簡單說了說他要去東北跟團採風學習,積累創作素材,尋找創作靈感。
張揚聞弦歌而知雅意,表示這邊有什麼事,他會幫忙照看。
明誠建則是羨慕,出差不僅有補貼,聽說到了各局段,下面的同事都十分客氣,還能了解各地的風土人情。他負責科室對接,就沒出過遠門,羨慕嫉妒。
然後王援朝回到宿舍,寫了一封信,放在書頁夾縫裡,然後在寫字檯留了張只有婁曉娥看得懂的字條。
不是藏頭詩,是根據他和婁曉娥的生日的藏字現代詩。
傻傻的女文青,就吃這一招。
又寫了一封信,給迪莉婭老師的,說明他要出遠門了。順手就丟到了學院裡老師的辦公室。
王援朝來到了中醫院,跟大哥說他要出遠門,如果有什麼事,多幫忙照看著,讓王勝心頭一跳。
果然,王援朝讓王勝先再整一張孕檢單,名字時間空著可以後填。
三弟這是要搞多大的事?
拿了單子,王援朝就去拜訪黃醫生,不管怎麼樣,跟著黃醫生也學了一段時間了,雖然開始是不大情願的,但學起來讓人感覺蠻充實。
五禽戲54式,虎戲13式他已經學完了。他能明顯感覺身體的那種,成長感!
虎練骨,主腎,醒腦提神,強筋健骨;
鹿練筋,主肝膽,明目聰耳,舒筋活絡,滑利關節;
熊練脾胃;猿練心,靜心安神;鳥練肺,提高免疫力,利平衡。
王援朝學的很快,奈何黃醫生不多教啊!每次只教一個動作!
中醫學習表現不好的話,暫停教授。
但王援朝能表現不好?
這一趟出去,少說一兩個月,怕是臘月里才能回來,因為根據金主任給自己定的全國糧票,足足兩個月的量。
跟黃醫生說了這事,黃醫生十分唏噓。
最近讓他有一種名師出高徒的感覺,教王援朝這樣的學生,只要強迫他入了頭,後面教起來太舒服了,一點就通,一背就會,他甚至覺得,以王援朝的卓絕天賦,怕是年底就能在他問診的時候旁聽了。
但他也知道這事有點奢望,人家是文工團的人呢。
結果,還沒一個月啊,就要出差兩個月!這文工團的領導也忒不厚道了!剛入職的新人,出差能幹啥?
他只能腹誹。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你去奉天出差,有具體工作要求麼?」
王援朝搖搖頭,金主任只是要他出去採風,多出去走走,當然不排除是對他多生事端的「懲罰」,畢竟本來大家都出去的時候,他可是留在大本營好好的。
而且金主任怎麼給他布置工作?他的工作就只有創作!
要是他當即給金主任交一篇作業,金主任肯定不要他出去了,信不信?
他敢麼?
他還要不要他的人設了?
「沒有。
說老窩在大本營,耳目閉塞,不好。
就是讓我多去一線走走看看,貼近我們的鐵路工人,感受祖國壯麗山河,最好激發創作靈感。
」
黃醫生點點頭,沉默了一會,道:
「如果在奉天的話,那邊有我一個老師,我當年跟他學了幾年醫。我是後來才來到首都的。
我給老師寫封信,伱幫我帶給他,我請求他安排人教你。」
黃醫生說完,拿出紙筆,開始寫信。
王援朝有點暈乎,都跑到奉天了,還要學?
「老師啊,那爾濱那邊,你有關係麼?」
黃醫生一邊寫信,一邊頭也不抬道:
「有兩個師兄弟,偶爾寫信互通有無的。怎麼,你還要去爾濱?」
王援朝連忙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問問,問問。您這人脈真廣。」
黃醫生不以為意,邊寫邊道:
「中醫博大精神,各家都有所長,想取得成就,肯定要互相多交流學習。我拜過的老師多了去了,你以後如果……」
黃醫生筆尖頓了頓,以後,王援朝以後會不會走這條路?他不知道啊。
這孩子學啥都快,聽副院說,在文工團那邊,也是頂呱呱的翹楚,最近膾炙人口,風靡首都的《愛我中華》,就是這小子創作的,堪稱神來之筆。
所以,人家在文工團也是前程遠大,他有什麼本事,讓人家來走中醫這條路呢?
這孩子能擺脫最開始的不快,能踏踏實實的學,已經令他老懷大慰了。
哎,盡人事,聽天命吧,也許以後王勝還要跟他請教呢。
不是也許,是一定!
寫完信,黃醫生又拿出一個信封,寫道:
「吾師二琴親啟,弟子黃雲敬上。」
然後將信紙折迭塞進信封,折了一下封口,就直接遞給了王援朝。
「你帶過去吧。」
王援朝一愣:
「老師,口還沒封呢。」
黃醫生笑道:
「我這個老師,性格奔放,封不封的無所謂。不過說起來,你知道我這個老師,為什麼叫二琴麼?」
王援朝當然疑惑了,不解道:
「為什麼?」
黃醫生笑道:
「我發現啊,你和我這個老師,真像,真的。
我這老師,因家中珍藏兩張古琴『澄徹天』、『一天秋』,故自號為『二琴』。
他工詩、善書,精音律、通訓詁,博古通今,志趣高雅,涉獵廣泛。
除了醫術精湛,還喜歡劍術,但尤其酷愛鼓曲藝術。
民國年間,與鼓曲演員交往頗多,常為他們題寫詩聯。
還經常在《盛京時報》評論一些鼓曲演員,並為京韻大鼓鼓王修改過曲詞。
我就學不來了,不說醫術成就不如他,其他才華更是不如。
你說,跟你像不像?」
王援朝大吃一驚:
「還真有此等博學多才的神奇人物?」
黃醫生一瞪眼,道:
「什麼話,是真是假,你去了便知,我不曾誇大半分。」
黃醫生心想:你我師徒,名分已定,就不怕老師把這個學生搶了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