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這自行車上交給誰?
出了城,開呀開,直到開到了一處山前地頭。
下了車,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一座新墳,跟周邊的比起來,算是比較新。
但其實就是一座小土包。
「沒有墓碑?」
王勝唏噓道:
「她一個離婚的女人,又不能葬在娘家祖墳,還是她舅舅給這邊找了地方。她舅舅說,還是不立碑的好,免得被人偷了配陰婚。」
王援朝聽了這話,如鯁在喉。要是以後他女兒離婚了,肯定可以葬他附近啊!哎……
其實,就算不離婚,吳蘭芳也不能葬祖墳。因為婦女生孩子死了,也算橫死,橫死的人,就不能葬祖墳。
王援朝圍著小土坡轉來轉去,然後再土坡南面給土坡作了幾個揖。
他不知道土坡里有沒有小孩「吳源」,老子沒法給子女磕頭,只好作揖了。
再過幾年,內地開放了,他幫他們娘倆修修墓,建建希望小學,也算幫他們多積陰德吧。
這個世界,總要留下他們來過的痕跡。
終於還是忍不住道:
「你知道她舅舅家在哪麼?」
到底是一屍兩命,還是大人沒了,小的還在,總要弄清楚的。
王勝好奇的看了看自家三弟,道:
「卻是不清楚她舅舅家在哪。不過,能找人問到。」
不管是吳蘭芳的哥哥,還是妹妹,都想頂崗呢!資料都擺在了單位桌頭,只是還沒敲定而已。
這個墳,就是他們帶著過來看的。沒有墓碑,也是他們解釋的。
兩人在墳前聊了一陣,就要離開,卻見幾個村民,拎著糞叉,趕了過來,那氣沖沖的樣子,明顯是衝著他們來的。
兄弟倆完全摸不著頭腦,對望了一眼,先上車!
他們走的快了,那幾個村民直接跑起來。有個小伙直接往車子跑去,攔在了他們前面。
「看你們衣冠楚楚的,盯著我們家的新墳做什麼?」一個小伙子氣憤不過,怒氣沖沖道,手裡的糞叉划來划去。
王援朝第一時間換上了裝備,只感覺一陣冷氣襲來。聽得這小伙子一說,連忙道:
「你們是吳蘭芳什麼人?」
這話一問,對面的互相看了看,情緒有所緩和,一個老年人走了出來,道:
「你們認識我表妹?」
表妹???這個……好吧,仔細看看,也不是那麼老,只是顯得很蒼老,但四五十歲是有的。
王勝連忙道:
「我是她單位領導,這位是我們前任領導,調到外地去了,回來聽說她沒了,就來看看這個老下屬。」
王勝這話,沒錯。
對面連忙將糞叉插在了地上。
王援朝耳朵尖,甚至聽到了兩個小年輕的私語:
「你還說是來配陰婚的!」
「不是大伯說要多留意表姑的墳麼……我看他們在那轉啊轉的……」
中年人乾咳了一聲,後面的小年輕連忙噤聲。
侄子說有人來表妹墳前打轉,他就帶著兒子侄子一起沖了過來。結果,哪個配陰婚的開著小汽車過來的啊!人家是單位來弔唁的領導!真是混帳孩子,沒眼力勁!當時看著小汽車,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當時在氣頭上,想不起來。
他張了張嘴,仿佛不會說話了似的,也不知道說什麼:
「啊?啊……兩位領導……」
王援朝看了眼大哥,王勝立馬揮揮手將三個小年輕攬到一邊:
「領導要跟你們家長聊聊,咱們一邊抽抽菸!」
大哥利落的給是哪個小年輕散煙,還不忘給中年人和他也各散了一顆。
中年人手忙腳亂的接過煙,小心的捏在手裡。
王援朝道:
「你是吳蘭芳表哥?」
中年人連忙點頭,這下會說話了,道:
「她是我姑家的。親姑。」
王援朝掏出打火機,自己點上,示意中年人將煙叼進嘴裡,給中年人也點上。
中年人第一口吸的有點猛,煙都燒了一截,還嗆了一陣,緊張的打量了王援朝,確定這個領導態度還好,才稍微放下心來。
王援朝道:
「那她回來,是什麼病,你知道吧?」
中年人臉色突變。
表妹幹嘛回來,回來幹嘛的,他當然清楚了。但這事能說麼?何況對面還是她單位的領導。說出去,表妹在地下都沒法做鬼了!
王援朝一看對方的表情變化,有點激動起來,壓低了聲音,道:
「小的活下來了麼?」
中年人神色一陣複雜,人家知道……
他只得一低頭,像做錯了什麼事似的,老實道:
「沒了,都沒咯。難產,流了好多血。」
王援朝的那點希望的小火苗,又瞬間覆滅。
他擔心這中年人沒說實話,道:
「我能去你家看看麼?」
如果家裡有小孩,去看看就能看得出來。
中年人道:
「可以,可以,就是你們這車子,太顯眼了,我怕村裡有人說閒話。」
王援朝道:
「不開車,我跟你走過去看看!」
轉而對王勝道:
「大哥,你在這邊等我,我跟他們去看看。」
王勝丟了煙屁股,擰了幾腳,道:
「那行,我在車上等你。」
……
幾人走到村里,王援朝問幾個小杆子,「哪個是你家,哪個是他家」。
他對中年人的話,還是存疑的,或者說,還是抱了一絲希望的。
三個小杆子,兩個是中年人兒子,一個是中年人侄子,家都住挨著一塊。
王援朝一過來,家裡人都聚了過來。
王援朝已經觀察了,確實沒有小孩生活的痕跡。
心中無限長嘆,吳源,終究無緣。
簡單寒暄了幾句,給了吳蘭芳的舅舅五百塊錢,感謝他最後給吳蘭芳有個安身之地。那是一個頭髮花白,皺紋如刀刻的老漢,幾次想拒絕王援朝的錢,都被王援朝的大手抓住,給按了回去。
最後王援朝道:
「幫她守好墳吧,這個小伙子就做的不錯,辛苦你們了!」
然後王援朝便離開了。
……
和家人聚了聚之後,王援朝額外的陪於麗多陪了兩晚,讓於麗受寵若驚。
很不湊巧,王援朝剛回來,她就來親戚了。
多兩晚也是無用。
她甚至想過用嘴幫忙,反正也不是沒弄過。
王援朝拒絕了,道:
「搞得你自己心火上來了作甚?就睏覺!咱倆好好說說話。」
他又不是無女不歡的傢伙。
他反而覺得於麗的親戚,來的剛好。
「小草上一年級了!」
「嗯,我知道。」王援朝當然知道了,都看到小草背書包寫作業呢。
只是他也就過年這會出現一兩天,然後就走了,小草也不知道這個叔叔是做什麼的,媽媽跟她講,她們租的房子就是叔叔家的,所以不要跟別人說,不然這麼好的房子被人搶走了,她們娘倆就沒地方住了。
小草從小差不多就寄養在小姨家,對於寄人籬下,有種天然的恐懼。
因此對於媽媽的話,更是銘記於心。
這個叔叔長得好看,對她也不錯,還請她吃糖果。
至於晚上媽媽跑到那個叔叔的房間睡覺,她無從得知。
因為她上小學之後,娘倆就分開睡了。
家裡地方大,一人一間,反正於麗不可能缺煤取暖。
培養小草獨立的性格,甚至不惜浪費煤炭,就是為了孩子她爸回來時,她能行動方便。
王利上學去了,只有周末才會回來住一天,順便收拾收拾房間。
別的時候,這個偌大的四合院,就只有娘倆。
「她很厲害呢,學習一直很好,跟我說期末考試要拿兩個一百分!」
「嗯,可以在她考試的那天,給她準備一根油條,兩個雞蛋!」王援朝道。
「啊?」過了一會兒,於麗才反應過來,這是100分呢。於是道:
「一眨眼,她都這麼大了,還記得麼,以前你說她像只小老鼠。」
王援朝辯解道:
「不是我說的,是傻柱說的!」
於麗道:
「我知道。小老鼠又怎麼樣?秦懷茹連小老鼠都不願意給她生!你二哥買了傻柱的那間房,你知道秦懷茹幹嘛了麼?」
王援朝當然知道,他都跟家人吃過飯了,但還是很有興趣道:
「你說說。」
於麗笑道:
「這女人,把錢都從傻柱那騙來,說給他生兒子,其實,都拿去找人托關係,想把棒梗弄回城裡來!虧他老娘還一直寄錢給他呢。」
秦懷茹這麼心疼兒子,又從傻柱那騙了大筆錢,自然要去找關係,把兒子弄回來的。
棒梗是53年的,比王援朝小三歲,這會都22了,馬上過了年,就23了!
這個年紀,小孩都會打醬油了。
王援朝笑道:
「你又是從哪打聽來的消息?你又不住四合院。」
於麗歪了歪嘴:
「你的關注點就是跟人不一樣。
閆解成跟我說的,到我廠子裡找我,想跟我復婚。說只有他這個親爹會對小草好,不然我就要跟秦寡婦一樣,找個傻柱這樣的男人,去騙人家的錢,養小孩。」
王援朝嗤笑道:
「他找不到媳婦啊?」
於麗掐了一把王援朝的腰,道:
「我跟他離婚的事傳出去,哪家姑娘還願意嫁過去?去幫他家白打工做奴隸麼?
鄉下的姑娘倒是願意呢,可你說,他們家看得上麼?白養一個鄉下媳婦,得把閻老摳氣死!
不過我到自行車棚,給自行車開了鎖,道:
『跟你回去,是把這個自行車上交給你爸?還是上交給你?』
然後,我騎車就走了!
他到現在連個自行車都沒有!
後面就再也沒好意思來找我了。」
於麗說的那個神采飛揚,看來確實是跟過去說再見了。
王援朝捋了捋於麗的頭髮,道:
「這麼些年,你一個人帶孩子,辛苦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