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蔓延
錢蘭美目泛光,覺得王援朝這話說的好漂亮!
他為什麼不說跪父親?只說跪娘親?
喔~~,大概率是他父親範金友不要臉,出賣了王援朝。
不對,為什麼侯魁的父親叫範金友?
錢蘭不由的微微側目,看躺在那的陳雪茹。陳老闆的故事,也很複雜啊!
陳雪茹則想,應該是「只跪天地與雙親」吧?就硬生生的改成了娘親?
不過確實,他的父親,沒一個當得起他這一跪!
她突然想問問小兒子范曉軍的情況,才想起來小兒子是他奶奶在帶,萬幸,這小子躲過了一劫,不然……
錢蘭起身道:
「我幫陳老闆傷口都處理過了,我去做飯吧。」
在這裡,物資不缺,錢蘭經常幫王利一起做飯。
這會王利帶著大部隊回南鑼鼓巷了,今天怕是不會過來了。
侯魁很機靈的跑開了:
「我去給姐姐幫忙!」
房間就剩下了陳雪茹和王援朝。
良久,陳雪茹口齒不清道:
「我欠你一條命。」
雖然但是,這個乾弟弟還是有擔當的。
王援朝笑道:
「你以前也幫過我。」
他主要是擔心陳雪茹把他招出來,才急急忙忙叫了那麼多人趕過去。如果,事態不樂觀的話,他不介意發狠,他覺得王利對待去黃師家的小孩的方法,就很不錯。
最後果然,陳雪茹沒說,範金友說了。
然後範金友沒了,那些小孩,也個個缺胳膊斷腿,看造化了。
陳雪茹不覺得如此,特別是,王援朝能號召這麼多人。
他不會真的擔心她攀咬他吧?
「那我家老范?」
王援朝老老實實道:
「我只叫你乾姐姐。」
她心頭一沉,這話很明顯,老范情況不妙了,但她卻沒辦法有太多的傷感。
她一臉悽苦道:
「姐姐無家可歸,一名不文了。」
被吵架的慘,她不是沒見識過,一直小心翼翼的,結果還是沒逃過飛來橫禍。
前門大街的房子,房本都被搜出來了,家裡都搬空了,給她幾個膽,她也不敢回去啊,回去繼續被人家逮麼?只怕非死即殘!
那些家什都被搬來了這裡,而她在房間裡,還不知道。
王援朝道:
「沒事,就住我這邊好了,多兩張嘴,我還是養得起的。」
陳雪茹看了看王援朝,道:
「姐姐我沒錢了,綢布店也不是我的,是公家的了,你還幫我?」
意思是,你圖啥?
王援朝笑了笑,道:
「還記得我去東北出差的時候,你還送了我一頂海龍皮帽子呢!可值錢了!」
陳雪茹心頭一暖,沒想到這小子,這個還記得,倒是有心了。
那帽子,當初可是值好多大洋,值好幾條小黃魚呢。
沒白給。
「放心,等姐養好了傷……」
陳雪茹沉默了,說啥?怎麼報答?
她現在連去處都沒有了。
自從搶了本來是哥哥繼承的綢布店,哥哥一氣之下,不知道跑哪去討生活了。
現在她的店沒了,就是店裡一個普通職工了。
關鍵是,她還敢回店裡麼?她怕那些學生仔再過去找她呢!
給錢?家裡都被搜颳了,難道要動藏起來的大黃魚?
這一拿,不就是讓他知道,自己還有積蓄了麼?
但不拿,怎麼報答?
那是她翻身的底牌,不能隨便動用的!
王援朝道:
「沒圖你報答,你沒有說出我,我就很感謝伱了。」
陳雪茹看了看王援朝,決定還是老實道:
「我怎麼會說出你?萬一你再老實交代一把,人家不就知道我做了多少絲襪生意了麼?那時候,我怕是要死無全屍了。
咱姐弟兩,同病相憐,一根繩上的螞蚱。」
特麼的,這話還這是有道理!
陳雪茹突然道:
「壞了,這,這,我是被客戶招出來的,客戶那麼多,萬一再有別人招供?」
王援朝也急了,是啊,他擔心他的下游陳雪茹招供,陳雪茹也擔心她的下游招供呢!
她的下游多,而且,已經有招供的了!
「那怎麼辦?你還記得都有誰買的麼?我看看都有什麼人,哪些人不在了,哪些人還在,哪些人有暴露的危險!」
陳雪茹眼睛一閉,痛苦道:
「記得是都記得的,都是我的大客戶,怎麼會不記得。但是,但是,有的客戶,我都沒法去找人家呢!」
王援朝道:
「那就是安全的。咱看那些不安全的!」
陳雪茹道:
「不安全的又怎麼樣?我們還能堵住人家的嘴不成?
你這都西城區了,離前門街道有點距離,我在你這躲躲?
只要小心一點,過了這陣風頭,就好了。」
王援朝也沒有辦法,讓他下黑手?倒不是說他下不去手,而是暫時事態還可控,他又不是沙人魔王。再說了,人家侯魁都給他跪了多少下了?還磕頭!難道要連侯魁也一起解決了?
陳雪茹沒想到王援朝心裡居然這樣想,只看到王援朝思考了一會,點點頭道:
「那你和侯魁要在這院子裡多呆一段時間了。院子就別出去了,吃穿用度,我讓人送過來。」
還是要把人控制在這的,不然王援朝不放心。
「嗯。」陳雪茹還感動的用力點了點頭。
——
前門街道,陳家宅院
橫七豎八的人們掙扎著爬了起來,不是每個人都折了腿,更多的只是折了胳膊,一條或者兩條而已。
他們出去叫人,但這片人生地不熟的,也沒人敢應他們這樣鮮血淋漓的樣子。
畢竟受傷的野狗,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無視他的齜牙咧嘴,離得遠遠的。
而幾個帶頭人,更是痛暈過去了,幾乎沒有半點行動能力,連罵人發狠的力氣都沒有。
少年被成年突襲,後果可想而知。
最後一個少年沒有辦法,哭著跑出去給火葬場收屍隊打電話,老熟人了,空著車子來收屍吧。
那邊嚇得下巴都要掉了,這TM的又是多少性命?
但又不敢不來。
不來的話,那些人真敢掀翻他們的火葬場!
終於,他們勻了一輛附近的大車,心驚膽戰的過來了。
還好,大多是傷者,腿斷了不能移動的,死者就一個。
看著這些殘兵敗將,火葬場的心裡居然隱隱有一種暢快感,連月來的壓抑都消散了許多。
他們膽子也壯了起來,居然表示要將斷腿的和那個死掉的一起運走,畢竟本來他們是不運活人的。
這些少年也沒辦法,能走路的,胳膊都斷了,實在恐嚇威脅不了人,能送去醫院就行。
……
等到范母得知兒子家的消息,趕過來時,大門洞開,滿院血跡,家中空的乾乾淨淨,兒子兒媳不知去向,她眼前一黑,就暈倒在地。
還是蔡全無和徐慧真夫婦晚上跑來看情況,將范母抗走。
范母醒了,對著徐慧真破口大罵:
「你個假惺惺的,不是你非要慫恿我兒子跟那個小婢養的結婚,他根正苗紅,乾乾淨淨的,會遭受這樣的大難?
你們不得好死啊!」
徐慧真也是尷尬,畢竟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陳雪茹家為什麼遭此厄運,而范母如此氣急敗壞,她只能不斷安撫。
蔡全無面色一板,道:
「你知道你兒子犯了什麼事?」
范母一愣,居然想了想,道:
「不是五不白麼?你們不撮合他和陳雪茹,他能跟富沾邊?你們也別得意,你們也是富,跑不掉的!」
這話說的,向來智珠在握的徐慧真,也開始有點慌亂起來,她不爭氣的看了一眼蔡全無,蔡全無安慰她道:
「我們早就是工人一員了,都在小酒館打工,那五不白跟我們沒關係!」
范母口舌不饒人:
「哼,就你們家這大院子,哪個工人有?不要自欺欺人了!」
似乎看到了蔡、徐一家的慘狀,范母麻溜的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人。
剛剛呵斥蔡徐夫妻倆,她潑辣的很,但這會,她一邊抹淚,一邊往家裡趕。
她家裡還有個大孫子,幸好她還有個大孫子,他爹媽不知道怎麼樣了,可千萬別沾染到這孩子,她老范家的獨苗了!
她當下沒工夫管兒子了,她得先把孫子安頓好,不行先送往鄉下親戚家借住一段時間。
然後才有時間看看,能不能找到兒子。
不過那個空蕩蕩的院子,情況不是很好,她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眼淚壓根擦不完,不斷往外涌。
——
徐慧真家小院,恐懼就這麼轉移了。
本來是關心關心老對手,老夥計,陳雪茹家的情況的
連靠著那邊的胡同,一家家都大門緊閉,桌子柜子頂著大門,才有幾分安全感,哪裡敢別出腦袋看熱鬧?
連去支援的那波附近相熟的學生仔,都嚇壞了,事後躲在家裡壓根不敢出門了。
所以趁著夜色去看一看情況,已經是徐慧真夫婦真的夠勇夠有魄力了。
撈回來了范母,對方不但不感恩,不領情,還痛罵了一番。
蔡全無還是那副木訥的都不在乎的樣子,徐慧真道:
「要不,讓孩子們先去鄉下躲躲?」
蔡全無點頭道:
「我聽您的!」
徐慧真沒來由的一陣煩躁,蔡全無好是好,就是萬事不拿主意。
「片兒爺的宅子怎麼辦?」
「那是我們租的啊?」
「可我們自己有這麼大的房子,又租了人家那麼大的房子,有點說不過去。」
剛剛范母的話,狠狠的鞭打在了徐慧真心口。租房子這個說法,只是鑽了規則的空子,那些孩子,不跟你講這個,他們連你自己的房子,都想要嘍!
秀才遇到兵,怎麼說?
蔡全無想了想,道:
「要不我們再轉租出去?」
徐慧真抱了抱拳頭,她可是付了買房子和家具的錢呢,這要租出去了,以後還能不能收回來,就不好說了。
這種事情,當局者著實看不清未來迷霧,有點無從抉擇。
上萬塊的四合院啊!
誰能說不要就不要了?租金那才幾個錢?一個月幾十塊,一年幾百塊,得收二三十年,才能回本。
這買賣做的,虧大了。
不租出去?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陳雪茹是掙了不少錢,但現在呢?怕是人都沒了!
要那麼多錢幹嘛?
徐慧真看了動也不動的蔡全無,有點無名火道:
「租給誰?就說我們代片兒爺收的?」
蔡全無皺了皺眉頭,道:
「還是先把孩子們送走吧。不說片兒爺的四合院了,那也不是咱名下的,咱現在的院子,可怎麼說?」
徐慧真的房子,是賀老爺子留下來的,前面是小酒館,後面是家宅。小酒館變公了之後,酒館和家宅之間的門道就封了,但家宅還是很大的,以至於徐慧真還把妹妹的幾個孩子都接了過來。
這世道!
「收攏幾間房子,給員工當宿舍吧!
趙姐兒子那麼多,家裡地方肯定不夠住,可以讓那邊孩子來幾個住這邊,壯小伙子,關鍵時刻也能幫咱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