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穿透濃霧,寧靜的小村就被一陣驚恐的尖叫聲打破。「殺人啦,殺人啦!」
隔壁鄰居家的秦嫂子那聲嘶力竭的叫嚷,瞬間如一道驚雷,在街坊四鄰的耳邊炸響,大家紛紛神色驚惶地趕了過來。
待眾人趕到,只見江家夫婦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滿地的鮮血已然乾涸,那觸目驚心的場景令人不寒而慄。很顯然,他們是昨晚慘遭毒手。
今日原是柳氏的生辰,秦嫂子的婆婆曾因腿疾痛苦不堪,幸得柳氏的夫君江柏青妙手回春,將其治癒。
秦嫂子心懷感激,一大早便精心裝了一籃子雞蛋,還捉了一隻肥美的雞,興沖沖地過來給柳氏慶祝生辰。
然而,當她滿懷期待地推開江家大門時,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瞬間呆若木雞。
只見柳氏夫婦倒在血泊之中,那血腥的場面猶如噩夢一般。
她頓時嚇得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如紙,手中的一籃子雞蛋「嘩啦」一聲掉落在地,那隻雞趁機掙脫,在院子裡上躥下跳。
待她好不容易從極度的驚恐中緩過神來,便扯著嗓子朝著左鄰右舍大喊:「殺人啦!殺人啦!」
村民們皆圍聚在了柳氏夫婦的院子外面,人人臉上都寫滿了惋惜與難過。
這對夫婦自從七年前來到桃花村之後,為村里眾多病人祛除病痛,他們收費低廉,醫術高超,對待鄰里更是友善親和。
這般良善之人竟遭此橫禍,實在令人悲憤交加,大家都想不通為何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秦嫂子在傷心難過之時,猛地大喊一聲:「淼淼呢?」
這一喊,如同醍醐灌頂,讓在場的村民瞬間回過神來。對啊,怎麼沒見著淼淼?
淼淼乃是這對夫婦的女兒,名叫江晚意,小名淼淼,年方六歲多,生得乖巧可愛,村民們都對她喜愛有加。
村民們旋即散開,四處尋找小淼淼的身影。屋子內、院子中,里里外外找了個遍,卻始終未見其蹤。
眾人不禁心生疑竇,莫非是那歹人見小淼淼太過可愛,竟將她擄走了?
正在此時,一輛馬車徐徐停在了江家門前。
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去,只見一位面容俊美的少年男子走下馬車,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凌厲氣質,身後還跟著兩個怪異男子。
一位身著太監服飾,身形略顯單薄,仿佛風一吹便能倒下,臉色白淨,下巴光溜溜的,頭髮上卻夾著幾縷銀絲。
另一位身材高大而健壯,雙手抱劍,面龐剛毅,線條硬朗,整張臉透露出威嚴與警惕。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嚷道:「這不是一年前柳氏從河邊救回來的那個後生嗎?」
「沒錯,沒錯,正是他,還在此處調養了大半年哩。」
秦嫂子這時挺身而出,問道:「你可是阿辰?」
顧夜辰的神色瞬間變得和緩:「秦嫂子,難道您認不出我了?今日我前來,是為柳姐姐慶賀生辰的。」
一提起柳氏,秦嫂子無暇過問他這半年的去向,也顧不得探究他為何身著這般質地上乘的衣裳,眼眶剎那間泛紅,哽咽著說道:「阿辰,你柳姐姐和江姐夫遭人謀害了。」
顧夜辰面色陡變,飛快似地衝進小院。只見柳氏夫婦並肩躺於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張白布,想必是村民幫忙蓋上去的。
他蹲下身來,掀開白布一角,望著已然逝去的夫婦二人,眼裡閃過一絲痛色。
半晌,他情緒低落的問道:「淼淼的屍身在何處?」
秦嫂子淚眼汪汪地回道:「未曾見到,家中院子裡里外外都尋遍了,就是不見淼淼的蹤影。」
「沒見到?」顧夜辰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他忽地想到了什麼,快步走進廚房。瞧見廚房菜板上切好的胡蘿蔔,想來柳姐姐昨晚正在廚房做飯。
他行至兩口大水缸跟前,打開了一口水缸的蓋子,裡面是滿滿的清水。
他又目不轉睛地盯著另一口水缸,深吸一口氣後,緩緩挪開蓋子,只見淼淼正蜷縮在空空的水缸裡面酣睡。
他心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總算鬆了下來,他輕柔地抱起淼淼,淼淼睡眼惺忪地喚了聲「舅舅」,便又沉沉睡去。
他看著懷裡的小淼淼臉色發紅,渾身發燙,想必是發高熱了,估計是昨晚在水缸睡著後凍到了。
原來,昨晚柳氏在廚房做飯時,陡然聽到江青柏的疾聲高呼讓自己趕緊逃離。
她便匆忙將坐在小凳子上看自己做飯的小淼淼藏進水缸,並對她言道:「娘和你玩捉迷藏,一定要藏好,等著娘來找你。」
然而,她等了許久,娘都沒有前來尋她,於是便在水缸中睡了過去。
至於顧夜辰為何會想著她在廚房的水缸里,是因為他在這休養的那大半年,淼淼經常會抓住他一起玩捉迷藏,她每次都會藏在那個水缸裡面。
顧夜辰抱著淼淼從廚房出來後,大家看到了淼淼,紛紛又驚又喜,慶幸還好淼淼安然無恙。
秦嫂子捂著嘴唇,淚水如決堤之水,嘩嘩地流淌。
顧夜辰給了村民們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切勿叫嚷,以防吵醒淼淼。
大家瞬間心領神會,安靜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衙門裡的縣官和衙差匆匆趕了過來,原來,剛才村長在看到江青柏和柳氏的屍體後,便立刻讓人趕去府衙報案。
縣官利落地翻身下馬,快步走向江家院子。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村長趕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禮後,便竹筒倒豆子般地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縣官聽著,目光時不時掃向地上的屍體和周圍的村民,以及抱著小淼淼的顧夜辰,眼神中充滿了探究和思索。
他的目光突然一凝,在心裡瞬間有了決斷。隨即,他轉頭吩咐衙差說道:「把那個抱著小女孩的人給我抓起來!」
顧夜辰眸光微冷,氣勢逼人:「敢問縣官大人為何抓我?」
那縣官說道:「他們在此生活了好幾年都安然無恙,偏偏你來了之後,他們就遭此橫禍。兇手不是你還能是誰?」
顧夜辰冷笑道:「原來你們府衙辦案,講的不是證據,而是靠憑空臆想。」
「大膽刁民,居然敢質疑本官的決斷,還不快把他給我抓起來!」縣官怒喝道。
府衙之人瞬間就要衝上去抓顧夜辰,然而顧夜辰一動不動,周身竟散發出一股凜冽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