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璟抬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冷臉問：「哪家酒店？」
「不去酒店。」林向晚靠在車門上，悠悠道：「回我家。」
她張口報了個地址。
江時璟臉更黑，推著她上車：「你經常這樣帶男人回家？」
林向晚閉著眼休息，很想再看看這個很像江時璟的男人，又實在暈得厲害。
她嗯了一聲，掰著手指頭盲數：「我想想啊，有周宴和鍾叔……太多了，數不過來。」
司機從後視鏡里頻頻打量林向晚。
這幾句話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將林向晚當成了帶男人回去過夜的隨便女人。
察覺到司機的打量，江時璟面無表情地瞪過去。
司機訕訕，趕緊抬手將擋板升起來。
江時璟扭頭不想搭理林向晚，看著窗外的夜景掠過。
林向晚緩了一會兒，感覺好很多，睜開眼用指尖戳戳江時璟的手臂：「喂，你怎麼不說話了？」
「有什麼好說的。」江時璟語氣很冷。
林向晚無語：「沒有好說的也要說，我給你五萬塊錢呢，你就要給我提供服務，你知道這年頭賺錢多不容易嗎？要不是你長得像他，這筆錢你才不會拿到手。」
江時璟額角跳了跳，扭頭死死盯著林向晚。
「你把我當成誰了？」
林向晚愣了下。
江時璟居高臨下望著她，目光清冷：「跟蹤，拍照，轉帳要自拍，都在緩解你的思念？說說吧，誰這麼讓你魂牽夢繞，念念不忘？」
林向晚有些耳鳴，只看得到一個長得很像江時璟的人在說話，薄唇開合，吐出來的都是冷嘲熱諷。
她不喜歡這樣的江時璟。
這樣的江時璟不喜歡她，不會一看到她就眉眼彎彎，纏著叫她晚晚，無論怎麼推都推不走。
林向晚眼睛紅了，要哭不哭的。
江時璟的話夏然而止，擰眉：「你哭什麼？」
林向晚扭過頭不讓他看，擦擦眼淚：「關你屁事！不該問的別多問，總之你就好好聽話，一夜過後你就可以拿錢走人。」
「……」江時璟磨磨牙，「先轉帳，還有車錢一併給我，一共五萬零二十，轉我號上。」
林向晚懵懵的，拿起手機就把隱藏的聊天框拉出來，開始轉帳。
江時璟挑眉，看到她把備註的阿璟兩個字，又看到她把免打擾取消。
接著，林向晚手指戳了戳，轉個五千零二十給他。
他深吸了口氣：「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錢不是給你了？」林向晚不耐地瞪他。
江時璟無話可說，抱著胳膊擺出銅牆鐵壁的姿勢：「你最好不是裝的。」
林向晚還想再問，車就在別墅門口停下了。
下車後，江時璟扶著林向晚，抬頭打量別墅。
他掃視一圈，冷道：「你人品不怎麼樣，裝修品味還不錯。」
林向晚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想江時璟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有個很像他的男人站在別墅門口，對著他親自設計的別墅評頭論足，還給了好評。
進客廳後，她眯著醉眼脫鞋，將高跟鞋甩掉，整個人撲在沙發上。
「柜子里有一次性拖鞋。」
林向晚臉埋在沙發里，聲音悶悶傳出來：「你去廚房洗洗手，給我做碗面。」
江時璟頓了頓，看向地板上的拖鞋。
一雙女士的，林向晚沒穿。
一雙男士的，和他鞋碼一樣，一看就是常來這裡才擺在這個位置。
江時璟踢開那雙鞋去找柜子里的，將白色的一次性拖鞋拿出來，又放回去，直接穿上被他踢開的鞋走進去。
他動作不算粗魯，但也談不上溫柔，捏著林向晚的後頸將她揪起來。
「不是要看著我？你睡什麼？起來看，我不白拿你這五萬塊錢。」
江時璟咬牙將五萬說的很重。
林向晚捂著眼，不想被燈光刺激，有氣無力道：「你能不能先去給我倒杯水？連別人喝醉了都不會照顧的嗎？還有，我讓你去煮麵，你聽到沒有？」
「不會煮。」江時璟給她倒水，倒出來才發現水壺裡是涼茶。
林向晚接過來，眯著眼小口喝，捂著不舒服的胃：「煮碗面再給你二百。」
江時璟目光下移，察覺到她的動作，默默去了廚房。
十分鐘後，熱騰騰的蔥花面端過來。
林向晚聞到香味，坐起來拿起筷子就吃。
剛吃第一口她就愣住了，睜大醉意朦朧的眸子，眼底滿是茫然。
怎麼這麼像……
「不好吃？」江時璟站在旁邊，低頭看著她的臉色。
林向晚下意識搖搖頭：「好吃，很像他做出來的味道。」
江時璟聽得愈發厭煩，一言不發將拖鞋拿過來放在她腳邊，坐在對面看著她吃。
吊燈下，他俊美的眉眼瀰漫著幾分困惑。
和那個烏金聊天后，他得到幾條線索。
第一，林向晚和他認識很久，是否真的暗戀他多年尚且存疑。
第二，他們在榕城有過接觸，他是受傷失憶過後才去的國外。
但柯叔的說法是，他之前是國外的高材生，和家裡決裂之後從來沒回過國。
今天他旁敲側擊問了柯叔，柯叔的反應特別大，一直逼問他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還叫他不要聽別人胡說。
江時璟什麼都沒理清楚就被一通訓斥，心裡煩悶才出來喝酒，卻沒想到又碰見這個女人。
在榕城就剩幾天的時間，他沒辦法去慢慢查問清楚。
留著這個女人的聯繫方式，到國外或許可以慢慢問出來。
江時璟正若有所思，忽然凝眸看去。
桌邊的女人低著頭扒拉著麵條，眼淚啪嗒啪嗒全都掉進碗裡。
江時璟起身，指尖抵住林向晚的額頭，不許她再把臉埋進去。
「你再哭就成鹹水面了。」
林向晚躲開他的手，把碗裡的湯喝乾淨才捨得放下碗。
「你走吧。」
她沒有緩解思念，反而越來越難過。
越是看到和江時璟相似的人，越是控制不住想他。
江時璟靜靜看她幾秒：「那我走了，錢也不會退你。」
林向晚一點頭：「行。」
江時璟指尖縮了縮，蹙眉。
他想轉身離開，又莫名覺得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江時璟朝著林向晚伸手：「我先送你上去，你喝醉了，省得自己上去從樓梯摔下來。」
林向晚笑笑，抹去眼淚站起來，眼尾和鼻尖還是紅的。
她暈騰騰的，也不知是不是熱湯將酒精都揮發進體內了，更加看不清眼前人。
「你走吧。」
江時璟看她搖搖晃晃的，沉聲道：「你這樣怎麼上去？」
林向晚轉身，扶著桌角慢慢上去。
「那也不要你送，二樓是我的地盤，只有我和他才能進去。」
江時璟眼神冷了冷，跟在後面：「為什麼他可以進？」
林向晚腳步微頓：「我們是同居的。」
江時璟怔住，一股怒火直衝心頭：「你都和男人同居了，還花錢雇我跟你回家？」
「是啊，不行嗎？」
林向晚轉過身，在台階之上望向他，眸中被濃濃哀傷籠罩。
「我都和他分開了，找個和他像的人帶回家看兩眼而已，你們還要怎樣？」
她控制不住情緒，眼淚衝出來。
江時璟太陽穴突突跳，轉身就走。
他就不該在這女人身上浪費時間。
林向晚望著男人的背影，仿佛看到江時璟義無反顧離開她的樣子。
她用力攥緊樓梯扶手，絕望蔓延上來，自我安慰似的大喊：「你走了我才不會傷心！反正你又不是江時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