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有些頭疼。
不可以。
江時璟不能坐牢，不能因為這樣的人搭上一條命。
她拼盡力氣坐起來。
在江時璟砸下去的瞬間，林向晚舉起受傷的手哽咽道：「阿璟，我疼。」
江時璟僵住，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忽然因為體內沒了引線，整個人都暫停住。
他轉過身，從失去理智要殺人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林向晚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阿璟，別打了。」
江時璟放下菸灰缸，朝她走去。
林向晚伸出手，仰頭看他：「送我醫院，好嗎？」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她的指節血肉黏糊，露出白骨。
江時璟一把抱住林向晚，桃花眼泛著紅，呼吸開始急促。
「別怕，我送你去醫院，很快就不疼了。」
林向晚點點頭，窩在他懷裡。
出門時，她蹭了蹭江時璟的側頸，愧疚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提議你來江氏鬧一鬧，你就不會受傷。」
江時璟抿緊唇，抱著她走得快又穩，「不要說這些，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
林向晚已經撐不住了。
剛才只是害怕江時璟犯下大錯，才強撐著一口氣。
十指連心，她疼得渾身冒冷汗，意識模糊。
「不要衝動……」
林向晚已經看不清眼前，本能地喃喃道：「不要犯錯，不要坐牢……你的人生，不要和江訴一樣有那種污點……」
江時璟的衣服沾得全是血，抱著林向晚送進車裡時，外面的人都震驚地望過來。
他踩下油門，發動機的嗡鳴聲刺耳，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醫院。
……
很快，溫淺幾人得到消息趕到。
周宴叉著腰，急得在他們面前團團轉：「你不帶人就跑去江氏鬧成這樣，也太衝動了吧！你不是不知道，江訴就是個殺人犯，他對付你和林向晚，不可能手下留情！」
江時璟眉眼冷淡，抬眸看他：「說夠了？」
周宴張了張嘴，卡殼：「……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嗎？」
見氣氛不對，溫淺立刻打圓場：「好了，現在晚晚受傷，你們在這裡吵什麼！讓她好好休息，醒了又該疼了，睡著還能舒服點。」
周宴閉緊嘴巴，看向床上的林向晚。
江時璟三番五次護著林向晚，不管是衝進火海找人，還是用車撞林西鈞，他都看在眼裡。
雖然知道江時璟一往情深，但作為表哥，他看不得自己表弟這樣痴情。
現在他改變看法了。
那麼重的菸灰缸砸下來，林向晚不會不知道有什麼後果。
如果嚴重，五根手指都得斷。
可她還是要護著江時璟，毫不猶豫。
這一刻，他感激林向晚所做的犧牲。
江時璟盯著林向晚的手，已經包裹住厚厚的紗布，手指腫成青紫色。
他輕聲道：「表哥。」
周宴嗯了一聲。
「加快動作，我等不及了。」江時璟攥緊拳頭：「別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周宴點頭，轉身離開。
溫淺去關上病房門，坐在床邊輕聲道：「我聽晚晚說了，你找的女朋友，你為她護著繁星，好多事我都知道。」
江時璟沒理會她。
溫淺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幫著閨蜜罵前男友，這種事很正常嘛，可這三年我是實打實的討厭你，因為我親眼看到晚晚有多痛苦。」
「她嘴上說著不在意，已經忘掉你了，可是每一次你有緋聞傳出來，她都會失眠。」
江時璟臉色微變，抬頭看她。
溫淺笑笑：「你想用這種辦法讓她吃醋，和她置氣，逼她回來，有沒有想過對她來說有多難熬？」
「我……」江時璟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淺平靜地看著他：「當然，你們之間有誤會，做出傷害對方的事很正常，我說這些不是指責你。」
「只是想告訴你，即使在晚晚眼裡你是個花心風流，傷害她變了心的人，她執著在外面三年，也是為了讓你記住，你有個永不回頭的前未婚妻，也是在折磨她自己。」
「她不比你愛的少，受的苦少，今天的事可以證明你為她做的很值得。」
江時璟喉嚨發緊，手微微顫著：「我從來不考慮值不值得。」
「但周宴一直替你不值，所以我也得替晚晚說幾句，沒有人比她更值得你愛，你最好一直珍惜她。」
溫淺揉了揉眉，有些無奈。
江時璟瞥她一眼：「謝謝。」
「我收回江大蘿蔔這個綽號，以後不會再這麼叫你。」溫淺有意調動氣氛，笑著站起來：「我去買點吃的，你在這裡守著她吧。」
她走了。
江時璟看著林向晚沉靜的面容，翻來覆去想著這些話，這些年和這些事。
良久他拿了手機。
「抓兩個人。」
電話里的男人頓了頓：「抓誰？」
江時璟眼底掀起一抹暴戾的殺氣：「唐麗，項刻晴。」
床上，林向晚忽然側了側臉。
江時璟匆忙掛斷電話，叫她：「晚晚？」
「別吵。」林向晚閉著眼，無意識回他：「好疼，我再睡會。」
江時璟立刻噤聲，替她蓋好被子。
這一守就是到了晚上。
鍾夫人和繁星的幾個股東來看過，江時璟都沒讓他們進來。
林向晚的身體機能像是在規避痛苦，每次醒了不到五分鐘又睡過去。
到了晚上，江時璟難掩倦色。
溫淺和周宴過來，看到他便皺眉。
「你坐在這裡十二個小時了，怎麼不吃不喝的？時璟，你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裡守著。」
周宴過去拉他。
手機先一步震動。
江時璟擋開他的手，接通電話。
他聽了幾秒，掛斷起身：「我去處理點事，兩個小時左右，你們幫我看一會。」
溫淺蹙眉看著他：「你要幹什麼去？我可告訴你啊，晚晚醒來之前你別發瘋，別做她不喜歡的事……」
江時璟瞥她一眼，打斷：「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們嗎？」
「可是……」
溫淺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離開。
周宴安撫她：「他再瘋，也不會讓事情脫離掌控，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