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要起身,被江時璟牢牢扣住手腕。
她無措抿唇,低聲道:「你先放開我。」
「不放。」江時璟直直盯著她,如同打量失而復得的寶物,「你可以甩開我,只要不怕扯到我的傷。」
「你……」
林向晚無話可說,也不能動。
江時璟無賴起來,她向來是沒有辦法應對的。
她也以為做了決定之後,至少可以做到遠離江時璟。
可是她聽到江時璟受傷,就放下所有事趕了過來。
她總是這麼沒出息。
林向晚放棄掙扎,在床邊坐下不去看江時璟:「江訴呢?」
「跑了。」
「跑了?」
林向晚倏然抬眸。
江時璟微微點頭,虛弱為他的面容蒙上一層倦色:「我受傷的時候身邊沒人,眼睜睜看著江訴逃跑,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等林向晚開口,他喃喃道:「江訴還會再回來的,對吧?這次沒能殺了我,他一定會再行動,下次……下次捅的就不是肩膀了。」
江時璟抿緊唇,病房明亮的燈光下,他的眸底顫動,印著深深的恐懼。
這種恐懼,是林向晚曾經體會過的。
她湊過去,輕輕握住江時璟手:「從現在開始,把你的保鏢帶在身邊,江訴找不到機會動你的。」
「可我就是害怕。」江時璟抬眸望著林向晚:「從你家離開後,我睡不著吃不下,現在又擔心江訴,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林向晚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說。
明明是為了讓江時璟重新掌管江氏,讓他守住辛苦打拼的產業,怎麼倒像是做錯了事……
林向晚打起精神,移開視線。
江時璟始終注視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失落道:「你甚至不願意抱抱我嗎?」
這話一出,林向晚就頓住了。
她抬抬手,卻只是替江時璟蓋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找醫生問問你的情況。」
江時璟抓住她的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情況,你怎麼不問我?」
林向晚不敢對上他的眼睛,輕聲道:「放開。」
江時璟垂了垂眼,終於鬆開她。
關門聲響起,病房重歸寂靜。
過了片刻,周宴推門走進來,小心翼翼打量江時璟的臉色。
「時璟,你,你沒事吧?」
江時璟抹了下眼尾,抬起頭。
看到他發紅的眼睛,周宴愣了愣,心裡瞬間不是滋味。
「林向晚去報案了,她說江訴的事必須有警方介入,他故意傷人,是個危險分子,可以對他進行拘捕。」
江時璟沒反應。
周宴一陣擔心,快步走過去:「你怎麼了?是不是林向晚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江時璟面色蒼白,懨懨動了動指尖,去拿桌邊的雪茄。
周宴按住他:「你受傷了,不能抽菸。」
江時璟抬眼。
只一個不耐的眼神,周宴就鬆手了。
江時璟點了雪茄,垂眸,「活著好沒意思。」
周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活著沒意思?你,你是被江訴嚇到了,還是因為林向晚?」
江時璟笑,無奈地瞥他一眼:「這一刀不是江訴捅的,是我太想見到林向晚,想她擔心我心疼我。」
「什麼?」周宴腦子嗡了一下,整個人呆住。
他看著江時璟毫無生氣的俊臉,看著他半邊肩頭不能動的僵硬姿勢,張了張口,艱澀道:「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你給了自己一刀?」
不等江時璟說話,周宴猛地上前奪了他指尖的雪茄。
「你就算再喜歡林向晚,你也不能這樣自虐吧!她對你來說,比你的命還重要?」
「是。」江時璟抬眸,回答得毫不猶豫。
周宴一怔,下意識問:「那江氏呢?」
「江氏……」
江時璟嘴角噙著笑:「對我來說,林向晚比我自己都重要,江氏算什麼?只要公司不在江訴手裡,柯叔想拿就拿去好了。」
周宴握緊拳頭,沉默了。
他難以置信這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表弟,背地裡會這樣瘋狂偏執地喜歡林向晚。
愛一個人,真的可以做到不擇手段,連命都不要嗎?
周宴蹲下來,死死盯著江時璟:「你在柯叔收回公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到林向晚身邊去,哪怕不能幫上什麼忙?」
江時璟眼裡划過幾分譏諷,「你真以為除了江氏,我就沒有其他勢力幫林向晚嗎?」
周宴呼吸微滯,雙手在顫抖。
他不能直視江時璟的眼睛。
有些事他好像做錯了。
如果江時璟除了林向晚什麼都不想要,那他又何必找上門,咄咄逼人的讓林向晚別那麼自私,為了江時璟和他辛苦得來的江氏考慮。
是因為他,林向晚才不願意和江時璟在一起。
也是因為他,江時璟不得不捅自己一刀才能見到林向晚。
周宴咬咬牙:「時璟,我要坦白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