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聽風就是雨

  「這個說來話長。」徐燕歸神情複雜地道:「不過娘子要相信,在下並非壞人。」

  一聽這話,桃花就呵呵笑了兩聲,退後一步看著她。

  「哎,娘子別這樣,在下這次來,就是來解除誤會的。」看著她這反應,徐燕歸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樑:「上次只是跟娘子開個玩笑,還希望娘子多記點在下的好,忘記在下的過失。」

  「徐先生三更半夜跑來說這些,一看就是不拘小節的人。」桃花眯了眯眼:「萬一叫人看見,說我爭春閣私通外姓男人,這罪名,是先生來背,還是我來背呢?」

  徐燕歸一愣,轉頭看了看四周,小聲道:「不會這麼厲害吧?這麼晚了,又是在娘子的地盤上,誰會發現並且去高密?」

  「世上沒不透風的牆。」桃花聳肩,伸手拉著窗戶弦道:「先生該說的也都說了,我會記得先生打水之恩的,只不過恩怨相抵,現在我與先生兩不相欠。先生還是快些請回吧。」

  說完,「嘭」地一聲關上了窗戶。

  徐燕歸有一瞬間沒回過神來,等看清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他飛快地施展輕功回了自己的屋子,抓過鏡子來就照。

  「還是這張臉啊,沒錯,可她怎麼會是這種態度?」捏著自己的下巴,徐燕歸很不能理解。自己少說也勾搭過上百個女人了,就沒遇見過這麼棘手的。難不成她是當真很喜歡沈在野,所以對別的男人都敬而遠之?

  這個就稀奇了,誰會對沈在野那樣陰森的男人死心塌地啊?又不會說情話,又無趣,哪有自己有意思?

  第二天,沈在野帶了徐燕歸出門辦事,一路上就感覺旁邊這人跟發了病一樣地盯著他。

  「你幹什麼?」微微皺眉,沈在野不悅地道:「看路,別看我。」

  「我仔細看看,你也沒我好看吶。」徐燕歸小聲嘀咕:「那肯定就是身份的問題了……」

  斜他一眼,沈在野沉了聲音:「我給你說過了,別妄圖在她身上動心思。」

  「你這是吃醋?」徐燕歸挑眉。

  「不是。」沈在野很認真地道:「我還有很多事沒辦完,不想抽空給你上墳。」

  徐燕歸:「……」

  哪有那麼恐怖啊,他現在已經提高了警惕了,絕對不會再中媚朮!只要不被迷惑,區區女人,能拿他怎麼樣?

  「先專心做事吧。」勒馬停在一處錢莊外頭,沈在野翻身下馬,帶著他和湛盧就往裡走。徐燕歸撇嘴,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跟了上去。

  三人穿的都是便衣,很快淹沒在人群里,並不起眼。

  大魏國都最大的兩家錢莊就是融匯和貫通,融匯是儲銀量巨大,貫通則是機制巧妙,在三個大國都有分店,一處存款,可在另一處取款。

  沈在野來的是貫通錢莊,一進去就低頭對掌柜的道:「瑜王府上,看銀。」

  掌柜的一愣,抬頭就見這人出示了瑜王府的腰牌,於是恭敬地請他往裡走。

  貫通錢莊有一個很大的倉庫,是用來寄存貴重物件的。女人的首飾,官家的金銀,什麼都有。瑜王因著貪污一案,財產已經係數上交,只余每月例銀過活。然而很明顯他還藏得有家當,調查了大半個月,終於查到了這裡。

  瑜王讓他不好過了一回,總得禮尚往來,也好給景王吃顆定心丸,叫他繼續相信他。

  柜子打開,裡頭有一大疊的銀票,還有房屋地契。沈在野挑眉,拿出來數了數,二十處宅院,兩百萬兩雪花銀。

  咱們瑜王殿下,真是富有啊。

  不動聲色地將東西放回去,沈在野抬頭,認真地囑咐那掌柜:「這是瑜王殿下的家底,切莫讓別人動了,明白嗎?」

  掌柜的連連點頭:「大人放心,咱們這兒看銀只要腰牌,提銀卻要對上瑜王殿下手裡的玉玦,旁人拿不走。而且咱們做生意的就講究誠信,絕對不會往外透露半個字。還請大人轉告瑜王,這個月的利息也會很快送到府上。」

  「好。」沈在野笑了笑,關上櫃門就轉身出去。

  「你這是做什麼?」出了錢莊,徐燕歸才開口:「要把瑜王趕盡殺絕?」

  「景王已經監國,可以趕盡殺絕的時候,我留他做什麼?」沈在野輕笑:「只是飯要一口口慢慢吃,做事也要一步步慢慢來,急不得。」

  打了個寒戰,徐燕歸皺眉道:「你的心思我是不懂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有啊,你把瑜王的腰牌還回去吧。」順手把東西扔進他懷裡,沈在野道:「別讓他發現了,不然會壞事。」

  「瑜王府現在守衛很森嚴的!」徐燕歸瞪眼:「你大白天的讓我去還腰牌?」

  「徐門主的功夫,沈某很放心。」沈在野朝他拱手:「保重。」

  「……」要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他早該動手把這人給掐死了!

  兩人分道而行,沈在野帶著湛盧去了京都衙門,徐燕歸跑了一趟瑜王府,還腰牌的時候不經意就看見了一對鴛鴦佩。

  那對佩雕得可精緻了,交頸纏綿的鴛鴦,眼睛分外傳神。不過這樣極品的玉佩,瑜王竟然也只是隨意丟在角落裡,太可惜了!

  想了想,徐燕歸順手就拿了對佩揣進懷裡,一路回了丞相府。

  桃花坐在花園裡飲茶,旁邊的青苔小聲問:「主子,昨兒晚上咱們院子裡是不是來了人?」

  「你怎麼知道的?」桃花挑眉。

  「後院有腳印,是西樓發現的。」青苔抿唇:「那腳印看起來是男人的,奴婢告誡了她不要說出去,想問問主子是怎麼回事。」

  桃花聳肩:「也沒什麼事,有人半夜來找我說了兩句話。」

  「主子。」青苔皺眉:「最近府里已經有人開始編排您了,您還跟人說什麼話?」

  「不是我要說,是他非來。」桃花很無奈地道:「說好人不像個好人,說壞人不像個壞人,但目前沒能害著我,那我也不想跟他計較。至於院子裡編排我的人……就算什麼事都沒有,她們該編排還是會編排的。」

  青苔有些著急:「您沒發現相爺最近都不來咱們院子了麼?」

  「發現了啊,他也沒去別的院子,可能在忙事情吧。」

  「奴婢怕忙是假,對幾個院子失望了才是真,到時候失了寵,您……」

  「青苔。」桃花打趣地抬眼看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你太適合在宮裡娘娘身邊當宮女兒了,瞧這操心得。」

  「主子!」青苔跺腳:「奴婢還不是為您著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眨眨眼,桃花拉了她的手道:「爺的恩寵只能等,不能強求。咱們現在要做的是保全自個兒,在這後院裡安身立命,你別急錯了地方。」

  保全自己?青苔皺眉:「咱們不是好端端的嗎?這院子裡您的地位可是僅次於夫人呢,還擔心什麼?」

  跟小笨蛋是沒辦法交流的,桃花直搖頭,撐著下巴看著遠處來來往往的家丁丫鬟,默默發呆。

  沈在野不寵人,後院的一群女人就是寂寞的。女人太寂寞了,就會搞些么蛾子出來,比如有人編起了故事,說他與那徐先生是舊識,先前有一段悽美慘烈的感情,後來她選擇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徐先生,所以徐先生看著她的目光才總會那麼複雜。

  這故事聽得桃花直打呵欠,心想編也編得像一點啊,她是趙國人,徐先生是魏國人,她一過來就嫁進了丞相府,到底是哪來的時間跟徐燕歸有一段悽美慘烈的感情的?

  不過,這院子裡愚蠢的人太多了,竟然很多都選擇了相信這個故事,看著她的眼神也就變得有些異樣了。

  下人蠢就算了,桃花也沒打算跟他們計較,可去凌寒院請安,竟然連秦解語都陰陽怪氣地道:「姜娘子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啊。」

  翻了個白眼,桃花笑盈盈地道:「爺不來後院,有幾個姐妹精神能好啊?」

  「也是,爺不來後院,到處都是空蕩蕩的。」秦解語掩唇,看著她道:「可是空也就空了,切莫做些越矩之事填補空虛才好。」

  眾人一陣唏噓,桃花看了秦解語一眼:「娘子何出此言?」

  「有些話也不能說太明白了,丟的是咱們爺的面子。」秦解語道:「但既然進了相府,還望姜娘子多守著點規矩。以前發生的事情,就都忘了吧。」

  流言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這種半真半假語句曖昧的栽贓,還不好跟她爭辯。

  桃花聳肩,坦然地道:「雖然不知道秦娘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一直沒做過什麼越矩之事,自然不怕抹了誰的面子。恕我直言,做人也該有點腦子,不要人云亦云,聽風就是雨。」

  「你說誰沒腦子?」秦解語皺眉。

  「大早上的過來吵,你們不累,我聽著都累。」梅照雪終於開口了,看了秦解語一眼,又看向桃花:「有話說話,別夾槍帶棒的。」

  「是。」桃花頷首,抬頭的時候掃了這屋子裡一眼,目光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