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跟這人關係還真是好啊,竟然連這種消息都告訴她!
沈在野心裡是很不爽的,畢竟做的是虧心事,再度被提起來,也有點心虛。不過姜桃花這沒心沒肺的,竟然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撲到他身上眼睛亮晶晶地道:
「這麼說來,今兒這野狼圍宮,也是他幹的了?好厲害啊!」
厲害?沈在野抿唇,斜著姜桃花就翻了兩個白眼,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她的婚事好歹也是被野狼毀了的,能不能意思意思氣憤一下?
桃花是覺得沒啥好氣憤的,反而有點興奮,感覺沈在野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她就愉快在旁邊圍觀他弄死別人。
不過……
「蘭貴妃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您啊?」想起那會兒聽見的話,桃花揶揄地看著沈在野:「倒像是對妾身有些醋意了。」
身子一僵,沈在野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不該你問的就少問。」
這話語氣有點重,桃花微微一愣,看了他兩眼便鬆開手躺回旁邊,淡淡地應道:「明白了。」
沈在野皺眉,側頭看著她:「你還鬧脾氣?」
「妾身怎麼會鬧脾氣。」疲憊地閉上眼,桃花道:「只是累了想睡一覺,反正狼群也不會到這兒來,您要是出去,記得帶上門。」
沒鬧脾氣,會突然這麼安靜?沈在野心下煩躁,側過身子就捏了捏她的臉:「我不出去,就留在這裡。」
「哦。」桃花點頭,雙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當真是打算睡覺的模樣。
「姜桃花。」沈在野眯著眼睛道:「你別企圖打探我的過去。」
「嗯。」
「該告訴你的,我會告訴你。沒告訴你的,就是你沒必要知道的。」
「嗯。」
除了這一個字,她什麼也不說了,沈在野卻覺得更惱火。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又急又氣,又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蘭貴妃的事情……他是沒辦法跟人開口解釋的。欠了人的就得還,因果循環,都是業障。
伸手掀開她的衣裳看了看傷口,沈在野也不說話了,將她摟過來,便繼續等著外頭的動靜。
狼群肆虐,皇帝與貴妃都受驚不小。宮殿的門被撞了兩下,房樑上竟然掉了灰下來。眾人都驚呼,心想這宮殿怕是也撐不了一會兒。
「父皇!」緊要關頭,景王帶著秦升跪了出來,正色道:「兒臣門下有一門客會馴狼,現在情況危急,不如讓他去試試?」
「馴狼?」皇帝眉頭一皺:「你怎麼不早說?」
秦升連忙跪下,抖著身子道:「皇上息怒,草民的馴狼之術也無法同時馴服這麼多狼,只能拼命一試。若不是沒別的辦法了,王爺也不願讓皇上冒險。」
看了他兩眼,皇帝揮手道:「你去試試吧,若能解了今日之難,朕重重有賞!」
「是!」秦升起身,轉頭就開門出去。群臣譁然,眼睜睜看著野狼撲過來,將他撲倒在外頭。
大門飛快地又關上了,皇帝忍不住好奇,連忙湊到門邊去看,其餘大臣也紛紛跟上,從大門的雕花鏤空里往外瞧。
秦升一人身處狼群之中,被飛撲過來的野狼咬到了手臂,然而他很快鎮定下來,拿了一支骨笛,輕輕一吹。
四周的野狼竟然立馬就停止了攻擊,綠瑩瑩的眼睛都看向他。
深吸一口氣,秦升一邊往外走一邊學狼叫,眾人都看得心驚膽戰,以為他定然要葬身狼腹。
但,奇蹟發生了,烏壓壓的狼群竟然沒一頭繼續咬他,而是乖乖地跟著他往外走去。遠處的狼應和著他的狼嚎,一聲聲的,越傳越遠。
「這可真是奇了啊!」老太監尖聲叫道:「狼居然真的聽他的話了!」
聲音一出,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讚嘆。皇帝更是龍顏大悅,看著外頭,一連喊了幾個「好」字。
景王微笑,看了旁邊臉色蒼白的瑜王一眼,拱手朝皇帝道:「父皇今夜可以安眠了。」
明德帝回頭,正想誇他兩句,卻又瞧見了瑜王,當下臉色就又不好看了,皺眉道:「過了今晚,明日就啟程回宮吧,這破爛行宮讓人怎麼待?」
瑜王「咚」地一聲跪下,低頭認罪,態度極為誠懇地道:「兒臣一定會好生檢討!」
見他這樣,皇帝張了張嘴,只怒拂了衣袖,倒也不好繼續責備了,轉頭就讓眾人都回去休息。
外頭的狼群已經散去,護衛重新將行宮圈了起來,打算通宵看守。皇帝就在大殿裡等著,等秦升回來了,連同景王一起,大肆褒獎。
「秦升既然這麼擅長馴養動物,那倒是更適合太僕之位。」帝王道:「等回京之後,把孟太僕的罪狀查清楚了,數罪併罰。太僕之位,便讓更賢能的人來坐。」
「草民多謝皇上賞識!」秦升連忙行禮,磕頭到地。景王也拱手微笑,甚為愉悅。
瑜王在朝中本還是呈上升之勢,然而馬場這事一出,他必定折了孟太僕,還要被皇上責罰,聲勢大跌,瞬間就被踩回了泥里去。
景王高興得很,從皇帝這邊離開,立馬就去了沈在野那兒。
「丞相覺得接下來本王該怎麼做?」
沈在野看了一眼旁邊睡著了的人,輕手輕腳地下床,將景王拉到一邊道:「該給王爺的東西,沈某不是已經都給了麼?」
眼前一亮,景王這才想起來那一盒子證據,點頭道:「那本王便直接狀告瑜王背後貪污,請父皇處置。」
「別急。」沈在野道:「皇上是用人唯親,甚為看重自己的皇子的。就這點事情,頂多抓著個孟太僕,要拖瑜王下水,您還得等回京。」
還等?景王皺眉,他覺得證據已經很全了,就算父皇不會太過重罰,那瑜王也起碼會少層皮啊。
不過,既然是沈在野的建議,他還是要聽的,猶豫了一會兒也終究點頭:「本王明白了。」
送走景王,沈在野回頭看著床上的人,輕聲道:「明日回城,你便在府上好生休養,我會給你找大夫想辦法,看能不能去掉這疤痕。」
翻了個身,桃花睏倦地道:「不用啦,消掉的可能性不大,反正這身子也只有爺看,爺能記著這是欠妾身的一個人情即可。」
沈在野抿唇:「可能性不大的事情,你就會輕易放棄?」
「是沒什麼必要的事情,為了省心,妾身才會放棄。」桃花半睜開眼,看著床邊這人道:「反正爺也不會對妾身這種女人動心,有疤沒疤都沒什麼區別。」
「嗯?」微微挑眉,沈在野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還想要我的心?」
「這不是很正常麼?」桃花撇嘴:「您要是真能愛上妾身,那妾身還何愁小命難保?」
沈在野就是那種標準的護犢子的人,對其他事物都冷漠至極,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卻是格外愛護有加的。
這就是她為什麼總會傷痕累累的原因了——媚朮不到家,連人家的心門都敲不開!活該在外頭弄得滿身傷。瞧瞧人家蘭貴妃,在宮裡錦衣玉食的,皇帝又寵,過的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
嘆了口氣,桃花滾回床里,繼續睡覺。
眼眸深邃,沈在野抱著胳膊站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嗤笑一聲,轉頭去軟榻上休息了。
兩個都是工於心計的人,誰會傻到把自己的心交出去?那不是玩命麼?她不傻,他也不傻,誰也別奢求對方能給自己特殊待遇。
行宮裡安靜了下來,有人一夜難眠,有人睡得極好。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眾人不太愉快地收拾行李,踏上了歸途。
「這一趟可真沒意思。」蘭貴妃靠在皇帝身上,望著龍車兩邊倒退的路道:「跑這麼遠,也沒玩一會兒就得回去了。」
「你彆氣。」皇帝沉聲道:「朕回去會好生收拾他們的。」
蘭貴妃抿唇,掀開帘子看著隊伍前頭騎馬的沈在野。
他倒是好,直接把姜氏一併帶在馬上了,也不怕人笑話。
桃花是沒睡醒的,靠在沈在野胸前小雞啄米,沈在野也就伸了只手扶著她的腦袋,讓她安心睡。
然而路走到一半,桃花還是被吵醒了。
「草民有狀,要告當朝孟太僕!求見陛下!」
一群人攔在大路中間,將路擋了個嚴嚴實實,群情激奮。護衛們連忙出動,生怕是暴民。
沈在野看著,卻喊了一聲:「難得有民意能上達天聽的時候,帶個人去御前說話吧。」
「是。」護衛應了,拎了個捏著狀紙的百姓,就帶去了龍車前頭。
皇帝正想問是怎麼回事,就見一老叟跪在車前,舉著狀紙大喊:「孟太僕貪污受賄,草菅人命,還請皇上明察!」
又是孟太僕?皇帝黑了臉,一拍車轅,沉聲道:「你有什麼冤情,都一併說了便是!」
那老叟跪地磕頭,邊哭邊道:「孟太僕修建馬場,卻拖欠工錢,還讓我兒累死在了工地上!草民的弟弟聽聞瑜王是監工,曾去瑜王府告狀,沒想到瑜王比孟太僕更蠻橫,直接將草民的弟弟打死了!求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