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徹底被雲層遮住。
光線陰晦，三人的臉色都顯得很暗沉。
楚九章沖她揮揮手，打招呼：「師父。」
顧瑾望著兩人，又瞅了瞅躺在地上哀嚎的半大小子。
她板著臉，問：「孔安，能告訴為師到底怎麼回事嗎？」
裴慎望著裝模作樣的女孩，忍俊不禁。
楚九章倒是已經擺正自己的位置，他小步上前，急忙解釋：「師父，具體我也不知道。」
「是我家將軍辦完公務，準備散散心，見有人鬼鬼祟祟躲在牆角，我們見了後，就想看看他想做什麼？」
「結果，想不到他偷襲師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楚九章衝著顧瑾眨眨眼。
她呵呵兩聲。
吳廣峰在試探自己的武功。
可憐這半大小子，被當了槍使。
她腳下用力，踢向躺在地上的人，一聲細微的咔嚓後，本來痛不欲生的劉雷，直接暈過去。
楚九章見了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裴慎急忙上前查看，伸手一摸，就知道劉雷的左肩膀被踢脫臼。
「你已經讓他受傷，為什麼還要再出手傷人？」他眯著眼，語氣略帶責備。
顧瑾冷笑：「他偷襲我，
並且出手就是擊打我的死穴，如果我反應不及時，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
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我支撐，
他想殺我，就是殺我全家，我沒有弄死他，已是寬宏大量。」
裴慎氣笑了。
劉雷出手，應該是中午兩人產生口角，記恨在心，想要教訓教訓她。
她倒好，將事情拔高到生死存亡高度。
很好。
能說會道，武道造詣又不錯。
是個好苗子。
「未時，我們會離開，你是留下還是跟隨我們？」裴慎起了惜才之心，開口問道。
顧瑾故意唱反調：「留下。」
裴慎皺眉：「確定？」
顧瑾似笑非笑：「確定。」
裴慎看著她，冷哼一聲：「山中野獸多，你們一家老弱病殘，是準備當它們的盤中餐？」
顧瑾也冷哼一聲：「跟著你們，也是炮灰，比死在野獸嘴裡，差不了多少。」
更何況，大山里根本就沒有猛獸。
裴慎為了射殺異鬼，可以罔顧大周子民的性命，這說明他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但偏偏遇到了一個全身反骨的人。
裴慎年少成名，心氣向來高傲。
被顧瑾再三拒絕，臉上有點掛不住。
但，想到她剛剛驚艷的回擊，心裡到底捨不得放棄。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
「這樣，你要是入伍，不必從小兵做起，我直接提拔你成我的親衛，你的家人，我也會妥善安置，保證讓你無後顧之憂。」
他頓了頓又說：「你久居深山，外面的局勢不了解，異鬼早已攻破瀾城，前往利州。」
「為了得到補給，他們留下一萬餘人在各個村落燒殺搶掠。」
「你不要以為躲在這裡，就能逃脫，好好想想，未時，我們會準時離開。」
裴慎說完，衣袖一甩，朝前走去。
楚九章走到顧瑾身旁，小聲嘀咕：「師父，對不起，我是故意引將軍過來的，本來是想讓他看看吳廣峰的陰險狡詐，誰知道他躲起來了，倒是弄巧成拙了。」
顧瑾點頭，表示原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
只要過後明說就行。
她理解。
見顧瑾沒有生氣，楚九章小聲勸解：
「師父，不要犟了，我們離開後，異鬼順著線索肯定會摸到這裡，到時候，你們又逃到哪裡去？」
「將軍既已破格提拔師父為親衛，這麼好的機會，師父，你可得抓住。」
能夠成為裴慎的親衛，就意味著離權利更進一步。
等戰爭結束，論功行賞，定能飛黃騰達。
顧瑾沒有回話。
此時，裴慎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
楚九章見著後，急死了：「師父，我得走了，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顧瑾沖他擺擺手，「去吧，我會考慮的。」
聽到回應，楚九章這才放心離去。
顧瑾腳步一拐，準備去找白素素。
哪知剛剛走了兩步，就被人攔下。
「小姑娘，你的功法，從哪裡學的？」吳廣峰雙手抱胸，低頭問。
因為裴慎橫插一腳，怕被他發現，吳廣峰躲在另一棟木屋，離得有些遠。
但，他也看清了女孩的出手。
吳廣峰很驚訝。
窮文富武，
她看起來好窮，
怎麼有錢練武？
顧瑾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耐著性子將之前的說辭又說了一遍。
吳廣峰笑了下，「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顧瑾也笑了下：「還沒有考慮好，爺爺，你容我多想想。」
爺爺！
爺爺！
聽到女孩的稱呼，吳廣峰不敢置信。
他摸著自己的臉，大呼小叫：「完了，完了，就知道隨軍會變老，哎呀，只怕是長皺紋了。」
「聖上見了，該嫌棄雜家了。」
吳廣峰一邊喊一邊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攬鏡自照。
望著對面的人翹著蘭花指，左照右照，顧瑾大為震撼。
雜家？
他是太監？
望著他珍惜容貌的作態。
――難不成在皇帝面前，他還是靠臉吃飯的！！！
顧瑾莫名想到春秋時期一位知名太監，他名豎刁。
豎刁長得比女子更美艷，皇帝為了他後宮佳麗都捨棄。
非常寵幸他。
周國皇帝與吳廣峰是有什麼……
顧瑾不敢想，她打了個寒顫，趁對方心神恍惚，趕緊溜到白素素的房子。
見房門沒有關，顧瑾逕自進了屋。
就見羅家一眾人坐在大通鋪上，個個都垂頭喪氣。
白素素急忙站起來迎接。
「瑾兒來了。」
顧瑾點點頭。
白素素拉著她的手坐下，「瑾兒，剛剛裴將軍派人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走，你怎麼看？」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羅五穀突然插話：「周國的官兵與異鬼有什麼差別，跟著他們離開，遲早落得個萬箭穿心。」
白素素哽住了。
她轉頭，看著男孩問：「那，五穀，你想怎麼辦？」
羅五穀抿了抿嘴：「我想跟著瑾兒姐。」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顧瑾。
見她沒有拒絕，陰暗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絲光亮。
「瑾兒姐，我想報仇，你能不能教我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