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6➈𝔰𝐡𝕌乂.cO爪 🐙☟
他們到了。
不過過船閘,也要排隊。
黑暗中,眾人忍住焦急和忐忑靜靜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要輪到他們的船隊離開了。
賀磊在士兵的指引下,駕駛船舶通過引航道進入閘室。
這時,天光從上方灑落,燦爛的金讓黑暗如墨的空間頓時亮堂起來。
站在甲板的人下意識用手捂住眼睛,待適應光線後,隨著機關啟動,龐然大物正式駛入大河。
顧瑾站在船頭眺望,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所有人也都怔愣住,只覺得毛骨悚然。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似乎都被大火焚燒殆盡,原本河岸旁的村落,森林,全部化為灰燼。
萬物死絕,目之所及,只能看見一片黑色的焦土。
眼下的景象,比在回陵縣見到的更可怕。
眾人本來因為離開地下河高興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自己一行人是逃脫了天災,可更多的人死在這場災難。
還有那些多姿多彩的生物種群,璀璨的建築,它們也都被大火毀滅。
人類,在大自然的面前,原來真的不堪一擊!
就在眾人默立時,有風從後出來。
風很大,瞬間颳得所有人的頭髮凌亂不堪,那巨大的風帆鼓動起來,丁雲裳接過賀磊的工作轉動船舵,駕駛著龐然大物跟上前方離去的船舶。
王本賢站在一旁,望著少女嫻熟的開船姿勢,心裡忽然有點惶恐。
物以稀為貴。
多了,就不值錢。
這支隊伍中,女子都會開船,自己引以為傲的技能根本不算什麼。
現在形勢如此嚴峻,大地都化為一片焦土,待以後糧食不夠吃,自己會不會被顧瑾丟下海?
王本賢想到這,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本就殘存不多的傲氣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也徹底正視了自己在隊伍中的位置。
想要活,就得好好干。
萬萬不能再起非分之想。
顧瑾沒有留意王本賢的心態轉變,她抬頭,望著旗幟上的字若有所思。
地底下光線不明,眼下才看清旗幟上繡的字。
在周國,每個船家都有自己的旗幟。
其他人可從旗幟上的圖案或者名字等來辨別船家。
用來辨別船舶的還有船名。
船名刻在船頭和船尾,一般用艷麗的顏色塗抹,很是顯眼。
朝廷給的這艘船,旗幟上繡的是她的名字。
船名,刻的則是「瑾」。
這讓顧瑾有點驚訝。
按常理,這艘船應該是羅五穀的。
因為文書本是羅家的。
想到這,顧瑾拿著望遠鏡走到船尾。
跟在她後方的船舶是蔣家,再後面是雲家和伊利家族。
這幾艘船上的旗幟,都只繡了他們家族的姓,並沒有繡名。
「有點奇怪啊!」顧瑾自言自語。
她說著話,將望遠鏡遞向身旁人。
丁老離去後,顧瑾找不到替代他的人,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將秦松提上來。
他的謀略不及丁榮貴,但也是這支隊伍中讀過最多書的人,有事與之商議,就算得不到最優解,看得也會更全面。
秦松接過望遠鏡,認真觀察半晌後也覺得不對勁。
他考慮再三後,說出自己的想法:「旗幟上的名字像不像是指引?」
顧瑾眉頭微皺:「我也這麼覺得。」
可是,指引什麼呢?
她望著秦松,秦松回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皇帝晏殊的心思,他始終猜不透,要不然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
兩人都想不明白,只能暫且將此事按下。
隨著彭家的船上駛到河面,顧瑾的船隊正式啟航。
李仁勇站在甲板,用手肘捅了捅身旁人問:「王虎,你知道這裡是哪條河嗎?」
王虎打著哈哈:「李老弟,在地下城我好歹也是個隊長,直呼其名是否有些不妥?」
李仁勇揶揄著:「那我該怎麼稱呼你,王大人?」
王虎點點頭:「合該如此。」
這時顧秀搭腔:「那你也要叫小舅舅李大人,叫我顧大人。」
「因為,小舅舅是顧家軍的副將,我是顧家娘子軍的大隊長。」
顧秀今年十二,身高近一米六,因常年習武,眼神犀利,聲音冷峻,王虎望著居然有點犯怵。
李雄和李威兩兄弟不敢搭腔。
特別是李威,五年前被顧秀捅了一刀,說話都不敢大聲。
王虎摸摸鼻子,呵呵笑著:「見過李大人,見過顧大人,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得,我也不賣關子了,這裡正是昌齊運河中段。」
「最多半月,船隊便會駛入大海。」
王虎的消息很準確。
船舶在運河慢慢航行半月,果然進入入海港口。
一路航行,所經過之處都是焦土,直到快要接近運河盡頭,河岸才有人煙出現。
火雨波及的範圍,比顧瑾想像的更嚴重。
並且,有人煙的區域雖然沒有遭受火雨襲擊,但似乎遭受了颶風摧殘。
所有房屋被吹得東倒西歪,地面也一片狼藉。
不知為什麼,就連樹木也都凋零,草木全部枯黃,到處是難民尋找食物的身影。
那些難民見到船舶,成群結隊跑來,可等他們跑來,船隊已經離開。
八月初二。
船隊從昌齊運河駛入港口。
此時,距離天災降臨已過去近四個月。
在運河航行的日子,並沒有遇到危險,眼看要出港口,前方卻傳來喊打喊殺的呼叫聲。
「所有人都退去,要不然格殺勿論。」
呼喊聲順著風傳到後面人的耳朵里。
顧瑾隱約聽到動靜,急忙走向船頭,拿出望遠鏡觀察。
望遠鏡中,一群難民舉著鋤頭,菜刀,還有火把站在港口處想要登船。
他們攔截的船隻正好是宋明一家的船。
宋明站在船頭,望著那些衣不蔽體的災民,眉頭緊鎖,又聽得護衛的喝令對方置之不理,眼看要跟不上聖上的龍船,索性命令府兵射殺。
那些災民本是在哀求,迎來的卻是滿天箭雨,他們憤怒地將手中的火把朝大船上投擲。
既然不能活,那一起都去死。
可是,那些火把在砸中大船的船體後便跌落入大海,消失不見。
顧瑾看到後若有所思。
看來,船舶的船體,外面刷了一層防火材料。
皇帝考慮得真的很周全。
李大海站在甲板,望著前方的戰鬥滿心滄桑。
生活在船舶上的人和那些難民互相攻擊,都只是想活著。
從景四年建州大旱,到如今的天火災難。
七年了。
這種為了生存廝殺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