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本想只改姓,名字則沿用之前取的,但怕官員嫌煩也怕耽誤時間,索性全部用數字代替。
李一,李二,李三……末尾的是李十九。
李一是賀磊,他年紀最大。
其他少年,則按照他們的年紀排位。
洞虛眾弟子,年紀最大的是張澤武,陳子規排第二。
如此,陳子規掛名李家時,排的是李三。
他拿著新鮮出爐的戶籍,激動之餘又嘆了口氣。
李三?陳二狗?
沒有狗,李三似乎好聽些!
其他少年沒有陳子規複雜的心情,全都開心得不得了。
莊暮雪激動死了:「師兄,我們入白籍了呃!」
楊朝辭點頭附和:「對啊,入白籍了,這紙張,真好看。」
花重山歡喜道:「字也好看,官印也好看。」
顧凌雲,宋清琅,康寶兒三人平日向來穩重,現在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周奕,總是緊繃的臉部也柔和了不少。
一個沒有身份的孤兒,現在卻入了京城白籍,他很慶幸自己識時務,也慶幸自己跟對了人。
其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奕對這支隊伍就有了歸屬感。
因為師兄弟之間雖然明爭暗鬥,但如果有事,他們卻總是團結一致對外。
周奕在孤兒院時,無依無靠,唯一一個出手幫自己的,卻也只是想要拿自己當劍靶子,想不到在這樣的亂世,反而有人依靠,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
他將屬於自己的戶籍證明小心翼翼放進懷中,平日裡看不順眼的師兄弟們,都覺得可愛起來。
張澤武,穆小七,范綜棋,杜玉衡,姚千帆,李盡歡,司馬恆,殷江陵,徐輕舟等人也自不必說。(徒弟們也都拿出來溜溜,省得各位金主忘記了他們^0^)
眾人直到走出府衙,都有點不敢置信。
嚴不悔熱淚盈眶。
他天生六個腳趾頭,家人遺棄,討飯也招人白眼,之前盜墓的師父為了盜取墓中錢財,更是經常讓他一個人進黑漆漆的墓室打探情況……
那時,每當他一個人進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下後,恐慌,驚悚,孤立無援等情緒就會包圍著他,讓他無比害怕。
可是,現在呢,他拿到了京城的白籍。
白籍!
——比賤民都要高一個身份。
——而且他現在還是一個武者。
他現在有師父,有眾多師兄弟,可遺棄自己的父母和虐待自己的盜墓師父,這些人,也許早就死在動亂中。
他才是活到最後的人!!
顧瑾擔心路上遇見二伯顧南,怕節外生枝不敢在街上逗留,並且,所有人拿到戶籍後都還有要事在身。
眾人馬不停蹄離開官府,自行散去,各自忙著之前師父吩咐的差事。
顧瑾則與賀磊還有陳子規趕回家中。
此時,袁天冬和袁志已經將兩家的婚書寫好,兩人字體不同,落款也不同,為免露餡,還特意請人將紙張做舊。
那作假之人,手藝極好,紙張完全看不出來一絲作假的痕跡。
望著力透紙背龍飛鳳舞的字體,顧瑾忍不住讚嘆:「袁老闆寫的一手好字。」
袁天冬哈哈笑:「謝顧小女俠誇讚,練字其實全靠練,袁某這手字也是練了多年,才有今日的成就,袁某見秀秀格外用功,假以時日,估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吶。」
顧瑾點頭:「還得多謝袁老闆教誨。」
一路走來,隊伍中教書習字雖然是袁天冬和白素素輪流教授,但上課時間最久的還是袁天冬。
因為事情多,上課的時間和人員都沒有定數,所以有時候一個字他要教很多遍,不過,袁天冬從來沒有不耐煩……
這些,顧瑾都記在心中的。
所以,在東城袁天冬提議想要一起進京,顧瑾只說了幾句就同意了。
她雖然是需要藥材,但如果不是袁天冬一家人品過硬,顧瑾也不會讓他們加入。
「走,袁老闆,趁熱打鐵,我們去府衙。」
正如袁青黛所言,戰爭已經爆發,以後湧入京城的人越來越多,辦理戶籍,宜早不宜晚。
她拿著自家的戶籍和婚書,然後帶著喬裝打扮的外祖父,與羅家人還有袁家人再次去了戶房。
這次辦理戶籍時,顧瑾又往那官員手中塞了一荷包碎銀,那官員客氣推拒一番,見實在不能推脫才勉強收下。
他將銀子放進抽屜時,悄悄掂量了下,這份量,只怕有一斤……
這小姑娘,果然會來事。
也不知道她與樊訾枋大人是什麼關係,居然能讓他屈尊降貴,刻意陪同她一起辦理戶籍事宜。
董銀雖然是版尹,但卻只是個正六品小官,為官多年,還從未與正三品大臣打過交道,是以今日這小姑娘跑了一趟跑兩趟,他並沒有一點不耐煩。
實際上,這幾年來京城辦理白籍的人,寥寥無幾,主要是獲取白籍的途徑太苛刻,倒是辦理黑籍的平民百姓,多得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正是因為如此,董銀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這麼多茶水錢。
他眯著笑:「蓋完這個章,就都辦理完了,以後如果還有親屬投靠,只要手續齊全,白籍不難獲得。」
「不過,你們的戶籍是購買樊大人的院子獲得的,朝廷現在管理嚴苛,外地人以購買房屋的形式獲取白籍,那居住地與戶籍需要吻合,所以,最遲七天,你們需要住到購買的院子裡,可懂?」
顧瑾急忙回話:「懂了,多謝大人提點。」
李大海和袁天冬還有羅五穀也都抱拳行禮。
他們按耐住心底的雀躍,將戶籍鄭重放進懷中。
董銀見對方與樊訾枋大人交情匪淺,但依舊頗有禮數,心裡很是受用。
他刻意提點:「對了。」
「京城有專門查看身份的護衛隊,你們拿著白籍,去你們居住的坊找坊長登記,他會給你們發一塊身份牌,每次出門的時候,必須將身份牌掛在腰間。」
「坊」,在上輩子也就是街道辦事處。
它是各大城池裡巷的通稱。
每一座坊,都有坊長,坊長和其他小吏管理坊中一應俱事。
顧瑾聽到對方的話,頓時明白在京城,人人腰間都掛著各種顏色的牌子。
感情是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