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才特意派人相護,送她回娘家探親,藉機向父親告知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正如夫君所料,天下即將大亂,群雄爭霸,逐鹿中原,那顧瑾和她的二十幾個徒弟,譬珠玉不可多得,以其珍也。①
思及此處,南宮瑤迫不及待帶著貼身丫鬟找過來。
顧瑾也正好洗完澡,在擦頭髮。
聽得屋外的敲門聲,李桃花抱著安安急忙上前:「誰啊?」
「夫人,打擾了,奴婢惜花,我家大娘子特來感謝顧宗主的救命之恩,還請夫人開開門。」丫鬟惜花站在門外,禮貌回應。
聽到對方的回話,李桃花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大閨女……
顧瑾繼續擦著頭髮:「娘,沒事,開門吧。」
見大閨女同意,李桃花這才伸手將門栓撥開。
幾人抬眼望去,就見一女子穿著一條墨色長裙,雲鬢高綰,右側斜斜插了一根金蟬簪,手腕處戴的玉環叮咚作響,眉似新月,眸含秋水,朱唇榴齒,容貌比丁雲裳居然還勝一籌。
好一個美嬌娘!
顧秀都看呆了:「姐姐,她好漂亮,像天宮的仙子。」
南宮瑤看過去,就見一個小姑娘坐在桌旁,眼睛又大又圓,小嘴嘟嘟,不由訝異:「這孩子好可愛啊。」
她說著話,走到小孩面前,「惜花,快將我備的禮物拿出來。」
惜花聽到吩咐,忙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荷包,「給,大娘子。」
荷包裡面裝的都是小銀魚,南宮瑤從里抓了一把放在孩子手中:「喜歡嗎?」
顧秀高興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喜歡。」
南宮瑤見她開心,便將荷包放在她手心:「既然喜歡,那便都拿著。」
李桃花本來有些緊張,畢竟長這麼大,她還沒有見過官夫人,這下見南宮瑤一點都沒有官夫人的架子,整個人鬆懈下來。
「夫人太客氣了,孩子小,擔不起如此大禮,秀秀,快將荷包還給夫人。」
南宮瑤急忙攔住:「給孩子的零用錢,哪是什麼大禮,顧宗主救了我們這麼多人的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感激才是。」
她說著話,自然而然走到顧瑾面前行了一個禮:「多謝顧宗主救命之恩。」
顧瑾急忙拉住:「夫人多禮,江湖兒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必放在心上。」
對面的女孩,雖然五官精緻,但眼神堅毅,神情冷酷,莫名有種生人勿近的威儀感。
南宮瑤不由讚嘆:「顧宗主年紀輕輕,身手不凡,真是英雄出少年,讓人欽佩。」
顧瑾輕笑一聲:「謝夫人繆贊,請坐。」
南宮瑤向來會交際,還是姑娘時,就有了很多手帕交,成為陽月州州府夫人後,只月余,就與其她的官夫人親密無間。
顧瑾自詡是社牛,但在南宮瑤面前,甘拜下風。
如在春秋戰國時期,就憑這嘴功,定能成為一位有名的策士。
南宮瑤言辭懇請遊說,顧瑾便順水推舟答應了她在陽月州停留幾日的要求。
「顧宗主,就這麼說定了,等到了陽月州,斷不能急著離開,我必須好好款待你和你們洞虛派眾人,萬可不能讓我成為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顧瑾點頭應是。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南宮瑤才帶著丫鬟惜花是施施然離開。
李桃花送她出門後,直到人影消失才將房門關上。
「瑾兒,這陽月州州府夫人好會交際,與她交談,一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顧瑾深以為然。
娘親雖然嘴皮子利索,但僅限於吵架罵人,像這些社交活動,還得會揣摩對方心思,投其所好,言談舉止才會讓人感覺很舒服。
南宮瑤,真是一個妙人。
「娘,時候也不早了,趕緊睡,秀秀,安安,你們也睡,明日我們還得趕路。」顧瑾催促道。
周國的官驛遍布各大城池。
為了方便官員出行,沿著官道每隔一百五十里就有一個官驛。
有時候,官驛還會接待他國使節。
實際上,在上輩子,有的朝代官員的家眷是沒有資格住官驛的,她們只能自行找旅館或者農戶人家借宿。
周國的某些制度,有的地方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根據規定,住官驛的官員,職位從高到低分配房間。
官驛的免費食物,也是根據職位大小分配。
職位低的官員,官驛每日只提供半斤豬肉,如果想加餐,那就得加錢。
並且,住官驛還得出示馬牌,驛丞查看過馬牌,官員才能入住。
陽月州州府大人李成決是正五品官員,南宮瑤作為他的家眷,按常理,驛館不會安排這麼多房間給他們住,但縣官不如現管,這間官驛,就在陽月州境內,那驛丞自然不敢怠慢。
正是如此,顧瑾他們一行四十人,得了十間房。
丁榮貴一家人,小輩只有丁雲裳一個女眷,她只能與白素素和木氏她們擠一間房。
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見多了死在路旁的乞丐,再加上今日驚心動魄的廝殺後,丁雲裳的內心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難怪大伯千方百計想要離開青梅縣,原來世道已是如此不太平,他想要自己向師父學武,只怕也有要自己自保的一層意思!
白素素見丁雲裳難以入眠,不由開口問:「小裳,你怎麼了?」
丁雲裳每日與大伯和嬸嬸坐一輛馬車,從來不敢多說話,心裡滿腹不安不知向誰訴,見白素素有心搭話,便小聲說道:「白嬸嬸,眼看就要到京城了,我害怕大伯父將我送人。」
白素素睫毛輕輕顫抖了下:「放心,丁大人心氣高,就算有心聯姻,對方身份定然尊貴,你嫁過去,不會過苦日子。」
丁雲裳微微睜大眼,看著漆黑的床頂:「可是,我不想當妾。」
身份高貴的世家子弟,怎麼可能娶一個庶女為妻,娘親就是妾,丁雲裳似乎見到了自己未來,只覺得黯淡無光。
白素素嘆了一口氣:「能當妻,誰願意當妾,如果你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除非你的能力,比將你送出去聯姻的價值還要高,只有這樣,或許才能讓丁大人改變主意。」
丁雲裳心中一動。
自己有什麼能力呢?